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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日日暖起来,不知不觉,已是百花芬芳春光明媚,但是袁家的气氛,却似乎与这春光的味道格格不入。
虽然在督运粮草腐败案中,袁泠启并没有被株连,只是被从兵部调去了礼部掌管皇家典仪,从从四品的参曹变成了正三品的典仪,明升暗贬,虽然惠帝最后还是不敢对袁家直接动手,但是无疑是敲山震虎,让袁昊渊暗暗吃了大亏,要知原本的护军都尉是袁家亲信,袁家掌管京师戍卫大权已经整整十年,此番竟然被惠帝一下子削去了。
泠霜细细思量,终究明白为何去岁年节祖母和父亲神色不豫到连她都看出来的地步,想来是早在惠帝调段之昂去凉州之时,父亲已经有所察觉,按照袁家一贯的办事风格,也应该有所部署来应对,不过最最让父亲出乎意料的应该是段之昂竟然能够打了一场如此漂亮的胜仗,于是乎让袁家措手不及,可能这个胜仗也是惠帝始料未及的,如此一来,惠帝以雷霆万钧调换关防,把戍卫京师换成了自己的心腹,转眼间便把京畿兵权拿回了自己手中。看来,从瑗妃得宠到此次培植段氏,惠帝果然不负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要知杜家虽然不比几大世家,可是,也是一代将门,不乏能征善战者,且杜家父子掌管军粮漕运多年,颇有根基。只是泠霜之前倒并不知道段之昂这么早就是帝系嫡派,且得到惠帝如此重用培植,看来此时,段之昂已经成了袁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泠霜想到此处,不由觉得头疼欲裂,才刚刚看到能与段潇鸣重逢的希望,老天偏偏却如此不近人情,直接把段家同袁家搞得势同水火,这样一来,却叫她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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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之后,各府的女眷们又开始走动得勤紧了,虽然表面上朝局震动不小,连带着后院的女眷们的亲疏远近也渐次晦暗不明起来,但是台面上的亲厚热闹,是丝毫不减的,如这次皇后娘娘设宴赏花,各宫女眷,内外命妇皆受邀列席参加。
宫中的金明池畔,自前朝开始便植有千株不同品种的海棠,粉色的垂丝海棠,白色的西府海棠,满树的重蕊叠瓣盛开,夭灼明媚,娇艳烂漫,融融不可方物,万枝丹彩齐数绽放,方鲜红粉,金明池上吹来的熏人暖风轻轻一拂,便是落英缤纷,芳彩满地。
年年月月花相似,岁岁朝朝人不同,这宫廷之中,再如何倾城貌美,也终似流年一般如水而逝,红颜白发,也唯有这一片海棠花海如旧,经年累月,笑迎春风吧……
此刻,满席赏花之人,也如这满庭芳菲一般,争奇斗艳,泠霜与晏翡同座一席,旁边一席坐着郑家姐妹,泠霜见晏翡闷闷不乐之情全然写在脸上,便笑着逗她道:“这个蜜果子好吃,阿翡你怎么不尝尝。”
谁知,晏翡神情愤恨,压低了声音道:“入宫伊始便得独宠,皇上眼里只她一人了,才几日功夫啊,便封了妃位,又不是生了皇子,凭什么?!”
泠霜闻言,在袖底下狠狠地掐了她一把,面上依旧保持微笑,似依旧与她调笑一般,凑到她耳畔:“这样的话,可断不能再说第二回了。”
晏翡恍若未闻,拿起一块水晶枣泥海棠糕重重地咬了一口。
郑婉芷见她二人光景,心下已经猜度出大半,微微向泠霜歪过身子,微笑道:“阿翡怎么闷闷不乐的?”
“刚刚阿翡最爱吃的蜜果子被我吃完了,正跟我怄气呢。”
泠霜笑着替晏翡回道。平日里郑婉芷为人是不爱这样故意挤兑别人的,想来,是因为上回督运粮草腐败案里,晏翡叔叔为了把自己摘干净,便背地里给郑婉芷的弟弟郑博钧下了套,许多公文都由不谙世事的郑博钧签发,害的郑博钧被革职查办,在狱中受了几天苦。从此郑家与晏家便开始不太对付了。
“一个冬天未见,霜儿妹妹似乎长高了不少。”
郑婉芷大概心中只觉得郑家袁家同气连枝,袁泠霜肯定会向着自己,倒没想到自己随口想挑一挑晏翡,泠霜这个小丫头竟挺身为她解围。
“许久未见,二位姐姐也是越发仙姿丽质了,叫我们看了好生羡慕。”
泠霜一手挽了晏翡,对郑家姐妹笑道。
“看来不光是身量见长,整个人也懂事伶俐了许多呢。”
郑婉芷微笑着端起鎏金剃花莲瓣盏,轻抿了一口梨花酿。
郑婉兰看着自家妹妹同袁泠霜一来一往,袁泠霜虽比妹妹小了几岁,但却是愣没让妹妹讨到便宜,这二人素来都是性子要强的主,便不着痕迹地插口道:“霜儿妹妹如今虚岁满12了吧?”
“牢姐姐记挂,正是才满12虚岁呢。”
泠霜对她绽开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这时郑家姐妹上首席正好向皇后敬酒完毕退下来,郑婉兰便携了郑婉芷上前祝酒,二人甫走开,晏翡便对泠霜咬耳道:“要我说,还是郑家大姐姐当你嫂子好,若是那个二姐姐进了门,你可看她给不给你颜色看呢。”
“你倒知道她二人必有一人是我嫂子么?”
泠霜轻轻抿了一口梨花酿,好笑地看着晏翡。
“这不是明摆着大家都知道的事了吗?”
晏翡说到此处,狡黠地眨了眨眼,对泠霜道:“还是,你想当她二人的弟媳妇了?”
泠霜闻言,故神色大变,对晏翡道:“坏阿翡,你怎生的这样胡说!”
“这怎么是胡说?郑家三哥一向喜欢你,咱们哪个不知道?上回他来我们府里,遇到我,还问起你不少事呢。”
晏翡掰着手指头,一脸认真地说道。
“阿翡你越来越口无遮拦了,这样的话,咱们两个自己说着玩玩就罢了,可决不能往外说了。”
泠霜疾言厉色地正视晏翡道。
晏翡看她这个神色,不由瘪瘪嘴,道:“郑家三哥不好么?何这般讨厌人家?”
“你现在越来越不知避讳了,这样的话,是咱们这般年纪的闺阁之人可以说出口的么?若是被外人听了去,这名节你还要不要了!”
泠霜正色道。
“不过咱俩私下说说,竟扯到名节上头去了。我就说你现在说话总像大人似的,都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阿泠了……”晏翡皱皱鼻子,不屑地咕哝着。
泠霜闻言,又是重重地掐了她一下,恰逢郑家姐妹敬酒完毕,泠霜便同晏翡一起起身去敬酒。
主桌席上坐着皇后、晏贵妃和杜瑗妃,皇后中宫之尊,自然是端坐主位,晏贵妃为四妃之首,坐在皇后左下首,瑗妃则坐了右下首。
前世里泠霜遇到瑗妃的时候,她早已毁容被废住在冷宫多年,虽然天生貌美,但总抵不过冷宫生活孤苦,容颜自然颓败了不少,如今,她咫尺之近亲观巅峰时期的盛装瑗妃,纵使早有心理准备也不免被震了一震,杜菁娘真是……太美了!
但见暖融微醺的明媚春光,衬着垂丝海棠的淡樱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匀了一层薄薄的脂色,更衬得肤白如,娇艳可人,虽然面上力持微笑,两道柳眉凝注远山如黛,一双乌黑含水的眼眸,似盛满了哀愁,真是楚楚动人到极致,便似她指尖那刚刚出窑的‘美人娇’,轻薄的胎体,厚厚一层清釉,却是纯净莹白到极处,恰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红妆阁里新研出的胭脂,芬芳鲜艳,一粒粒精细无比,抹上了双颊,却是含羞带怯的天生红润面色。胭脂抹上了白瓷,便融到了釉里,浑然天成一般,这便是眼下临安官窑最最著名的瓷器,惠帝彰显对瑗妃的宠爱,特意下旨让官窑烧的一窑专瓷,合宫上下,只瑗妃一人能用,连皇后,也不可破例,足见瑗妃受宠之重。
‘黛眉鸭鬓,环佩叮咚绕,美人顾盼,含娇嫣然笑。’泠霜此刻也不由得在心底慨叹,百姓口耳相传的民谣,真是恰如其分,丝毫没有夸张呢,这世上,竟真有‘一顾倾人国,再顾倾人城’的美人,饶她这样的世家女子,平日里也见过不少美人,便是自己的母亲,当年也是临安城里有名的美人,但是今日见了宫装打扮的杜菁娘,实在不免叹眉折腰。
只可惜红颜未老恩先断,前世里天下大乱,袁氏掌权,转眼不过区区数十载,临安城的老少妇孺,怕谁还记得当年那倾城倾国的瑗妃杜菁娘?红颜误国,杜菁娘这一生担了多少载的骂名,又有谁知,这一切本非她所愿。如今堂金殿,醉卧帝王怀,他朝,怕是红尘枯骨,不知魂断何处。
侍宴宫婢已经为皇后和二妃重新注满了杯中酒,泠霜与晏翡上前跪下,将手中酒盏恭敬高举过头顶,齐声道:“愿皇后娘娘福寿康宁,二位娘娘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主位上的皇后面容沉静,微笑着让二人起身,晏贵妃与瑗妃二人都略略陪笑点头示意,瑗妃也便罢了,只是平日里大小宫宴上都爱拼命出风头的晏贵妃,如今却换了个人似的,安安静静的,一句话也不多,倒叫人不大习惯,要知道在瑗妃受宠之前,晏贵妃是这宫中第一宠妃,素来恃宠而骄,从来不把皇后放在眼中,平日里状似无意的调笑之言不断,如今倒好,本分地让人觉得不真实。
皇后倒是一如既往的端庄模样,前世里泠霜进宫不多,与这位皇后的渊源也仅限于几次大朝会时候远远的行礼,在她的印象中,皇后素来都是高贵贤德,一幅宠辱不惊的样子,这位皇后与惠帝是结发夫妻,在惠帝为藩王的时候,便娶了她,夫妻数十载,共同经历的风风雨雨甚多,想来也是见惯了宫中种种的,皇后这么多年,上有太后打压,下有各宫嫔妃生事,皇家不振,却愣是内把□□治理得井井有条,外把同各家命妇的关系处的和顺,想来,也不是个庸碌之辈,泠霜记得家中的丫头们仗着门第,平日里看尽达官显贵,也常常说些嘴碎的话彰显自己的不同,就曾说过皇后如何无能,失宠于圣上,后族又衰微,恐怕后位旦夕不保之类的,泠霜听了只做一笑,惠帝与皇后结发夫妻,恩义数十载,倘若帝后关系真如外间所传的那般糟糕,废后不过是一纸诏书而已,岂会有如今的中宫泰然?
“永安县主和翡儿如今都长成大姑娘了。”
泠霜恍神之间,听得皇后温言道。因晏家同太后的关系,晏翡素来得太后与晏贵妃宠爱,自小出入宫闱比泠霜勤紧得多,故而宫中年资高的主子们都随太后称呼她为翡儿。
依例这是皇后垂询,躬身聆听即可,不需回答的,二人按制福身,微笑着微低下头。
本来等侍宴太监依礼报一声:“退……”便可退下了,谁知皇后却继续道:“若本宫未记错的话,永安县主今年该满12了吧?”
“回禀皇后娘娘,臣女今年虚岁刚满12。”
泠霜虽心下疑惑,仍躬身恭敬答道。
皇后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向侍宴太监看去,太监立刻甩了甩拂尘,尖利的嗓子唱道:“退!”
二人方行礼退下。
到座次甫一落定,晏翡就对泠霜悄声道:“今日皇后怎么这么奇怪,突然问起你的年岁?”
泠霜心中也是深深不解,向来惜字如金的皇后,人前除了场面上的客套一两句,自来沉默寡言,袁家与皇后也走得不近,缘何今日突然当着众人面问自己的年岁,不过虽心中疑虑,对着晏翡却不当一回事地笑笑,道:“许是见我身量长高了不少,随口一问吧,只是娘娘素来不大在人前多说话,你才觉得奇怪吧。”
“是么?今日怎么这般巧,旁边的刚刚问了你年岁,那厢皇后又问,怎么一时间都想起来关心你多大了?”
连一向单纯无心机的晏翡都觉出来不对,可见别人心中此时不知已经琢磨到何处了。
“你有这份心思琢磨这些,倒不如替贵妃娘娘想想呢,你瞧刚才,贵妃娘娘平日里是多有趣儿的,就她说话能让大家轻轻松松笑一笑,今次却是一句话都没有了,你不好好在这上头用心。”
泠霜不想再让她在这上面瞎琢磨,便随口找了个话茬兜了开去。
果然,一提起晏贵妃,晏翡的脸又立刻拉了下去,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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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敬酒完毕,皇后略坐片刻便离席了,虽笑谓诸人尽兴,不过也是句冠冕堂皇的客套之言,果然,皇后一离开,晏贵妃和瑗妃都先后离席,见主位皆去,其余人等都纷纷散了。
晏翡自然是要去晏贵妃宫中坐坐的,她邀了泠霜一同前去,泠霜终觉得这个时候不方便,且她们姑侄想必是有几句体己话要说的,便笑着推辞了。郑家姐妹难得进宫,便要去往清和宫看望她们的祖姑母慈惠太妃,一时之间,各家的夫人小姐纷纷都往自家娘娘的宫中去了,只剩了泠霜一个人无处可去。
泠霜望着稀疏散去的人群,三三两两结伴而去,心底幽幽一叹,祖母推说身体不适,今日没有进宫来,而外命妇入宫,是不能带宫外的侍婢进宫的,眼下倒唐突剩了她一人了。宫中乃是非之地,一刻也不愿多呆的泠霜正想唤一名宫婢来引她出宫,却见身旁只一个掌宴太监在近身,便道:“有劳公公引路章顺门。”
那太监看着极为年轻,眉目也颇清秀,弓着身子,低眉顺目道:“金明池畔的海棠开得这般好,县主您何不拨冗驻足观赏片刻?”
正起身举步欲走得泠霜微微一愣,旋身看向他,压低了声音,道:“敢问公公,哪位贵人相邀?”
“县主一去便知。”
言毕,躬身在前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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