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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先回了趟酒店，明楼显然有准备，门童提来大大小小的礼物塞进车里。
“大哥实在是客气了。”
明楼摇摇头，不以为然。
到了公馆，顾父也得到了消息，佣人迎着他们进了小客厅，顾父和顾琴韵都在小客厅，待客一向客气，站起身来握过手。
“父亲，这位是明楼先生，这位……”她微微一顿，见大姐看着她的眼色似乎藏了些什么，慌忙偏过去不看她，“明诚先生。”
“伯父。”
“多年未见了，上次见面，还是在……”
“苏州。”
明楼接过话，上次见面是在明锐东的葬礼之上。
众人纷纷入了座，除了韵蓉，去了厨房，吩咐些明家兄弟爱吃的点心和茶水。
等她回来，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几个人都是笑吟吟的。
“蓉蓉，过来坐。”
琴韵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软椅，示意她坐下。
她倒是觉得这样子颇有些“不怀好意”，但还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接过一旁仆人递来的热茶。
“你和阿诚先生的事，也是该好好地和父亲说一说了吧？”
递到唇边的茶杯僵住了。
琴韵满意地勾起笑来，转头对父亲说道：“其实这件事怪我，早些年就该跟父亲说了，只是军统机要工的需要，也不曾想过蓉蓉这些年……可以这样过来。”
她尾音意味深长，除了顾韵蓉脸色微变，在座的其他人都只是微笑。
“唔，”顾父点点头，“这样也好。”
他放下茶杯，如今乱世，他对于门第的讲究早已看淡。
“这样是怎样？”
韵蓉揪住软椅上柔软的靠枕，问道，似乎是忌惮着有客人在，多少还有些克制。
“了了你的心事啊。”
顾琴韵拍拍她的背，动轻柔。
反倒是明楼开口解围了：“小辈的事还是由他们自己解决吧。”
感情这种事情，自然是顺其自然的好，便不再纠结在这个话题上。
吃罢晚饭，顾父吩咐了人送他们回去，顾韵蓉却追了出去。
“明大哥，”她叫住了他们，挥挥手吩咐司机下去，这才抬头对他们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请你们跟我走一趟吧。”
明楼看着架势，不像是为了单独约阿诚，阿诚抬腕看了看时间：“很晚了，必须今晚吗？”
“必须去，”韵蓉扬手叫来自己的司机，由不得他们拒绝，“温伯，去茶楼。”
明楼微蹙起眉尖。
暮色将至，茶楼大堂是熙熙攘攘的，店小二显然认识顾韵蓉，一见她来了，慌忙弯下腰去迎着送上楼上的包厢。
“蓉小姐，老规矩。”
小二在桌上摆好茶杯，沏了壶热茶：“请慢用。”
便鞠躬转身走出了房间。
明楼打量着这富丽的包厢，屏风后隐隐透出玄机，他不动声色，问道：“这忽然邀我们来喝茶，是为了何事？”
她也不绕弯子了：“有个人想见明大哥。”
语罢，食指微曲，指腹在桌上画了几画，明楼眉头微拢，又骤然舒展，她画出来的字，分明是个“五”。
明诚倏然起立，屏风后透漏出了一丝光明。
他们，包括顾韵蓉，明面上的身份不允许他们出入周公馆这样的地方，茶楼虽然人多耳杂的，但是就是这样的地方却显得安全，这里是个被掩饰起来的共\党联络点。
“明长官，请。”
韵蓉起身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
他们进了包厢里的暗室，而她便在包厢里继续“喝着茶”，一面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四面一片寂静，茶壶里的茶已然温冷，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韵蓉走到壁柜前，正准备拿起热水瓶，却听见走廊上传来了动静，带着温伯特意拔高的嗓音：“……您最好不要去打扰小姐。”
她摸了摸腰际的枪支，移步到门前，微微拉开一道缝。
“她在哪间？”
原来是李小公子。
她松了口气，便打开门走了出去：“你找我？”
李季禹神似明台纨绔公子的形象，背后却没有明台那样复杂的故事，家世显赫，留过洋，归国后在自家的公司做事，这种公子哥……
“蓉小姐。”
他递来一束花。
明楼和阿诚步出暗室，包厢里空荡荡的，却听外面传来几句对话，明楼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阿诚前去打开了门。
“我做什么，都不关你的事。”
她微偏头，发现明诚开门出来了，匆匆一瞥发现明楼脸上隐约的笑意，明白上线应该从暗室里离开了，她挽住明诚的手臂，像是挑衅：“请你不要再烦我了。”
门是微敞着的，李季禹没有看到那侧的明楼，自然以为包厢里是约会的地点，他上下打量着明诚，嘴边的笑意却是愈发地浓：“总有一天，你会想明白的。”
他转身就要离开，嘴边的笑很快就垮了下来，跑堂的小二迎了过去，却被他狠狠一瞪：“滚开！”
韵蓉这才准备要松开他的手，却一怔，明诚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韵蓉？”
“嗯？”
“不必再松手了。”
他垂眸，声线低哑地说道。
她缓缓地，唇边微扬起弧度，却是犹疑地、不确定地，最终还是抽出自己的手：“明大哥还在房里呢。”
夜晚，明诚把西装内袋里被自己体温熨得滚烫的那枚戒指拿出来，在灯光下反复看了又看。
明楼拿着杯红酒过来，探过头，笑道：“没送出去啊？”
阿诚不理他。
“我说，你这八面玲珑的本事可厉害着，可动了真情这本事似乎就没了。”
他饮了口，打趣道。
“我自然没您厉害。”
阿诚开口讽刺道，“女人往往能被你哄得团团转，想想那个汪……”他戛然而止，最后还是住了嘴。
明楼摇摇头，似乎并不在意。
“我看得出，韵蓉还是属意于你的，伯父那边……”明楼沉吟片刻，“确实，我们差不多该稳下来了。”
“大哥的意思是？”
“我们需要在重庆政府扎稳根。”
他的语气忽地严肃起来，“但是，如果未来你可以抽身而退，千万不要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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