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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
窦太皇太后面无表情的说道:“看来皇祖母一直小瞧你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木槿也看不出来太皇太后现在的想法,只好老实的说道:“我嫁给刘彻已十年有余,独享宠爱却没能生下一儿半女。皇祖母也知道,这些年我不停的看病吃药。直到后来在堂邑侯府遇到一行脚大夫才得知原来我喝多了避子汤,早就已经不能有孕了。我偷偷的调查良久,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刘彻搞的鬼。我气不过,想要问他为什么这样对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就把卫子夫接近了宫里,宠爱有加。皇祖母,你知道那时候我想起了谁吗?我想起了慎夫人!”
慎夫人是汉文帝后期专宠的宠妃,甚至可与皇后同席而坐,想来也知道当时还是皇后的窦太皇太后那时候受了多大的委屈。
果然她一听到慎夫人这个名字,表情立马变得阴晴不定,手也握的紧紧的,看来不管过了多少年,慎夫人依旧是她的心病。
“当时皇祖母您有阿母和两位舅舅,可是我呢?皇祖父对皇祖母尚有情分,可刘彻现在就对我薄情寡义。我原本就比他年长,他日年老色衰,又一直无子,刘彻想要废了我那是弹指之间的事。我为了自己不得不先下手为强。皇祖母一向最宠爱阿娇了,您就帮帮我这个忙吧。”
木槿说着说着又哭了出来,“而且皇祖母您不是一直都想让刘武舅舅做皇帝的吗?若是他的孙子当了皇帝,也算是告慰了舅舅在天之灵啊!”
窦太皇太后陷入了沉思,没有再说话。其实有些事情她不说心里面却都知道。原本她的女儿刘嫖是想要将阿娇许配给刘荣的,可是刘荣的母亲栗姬是个眼皮子浅的,不仅拒绝了还冷嘲热讽了一番,结果就被王娡捡了便宜。四岁的小儿哪知道什么情爱,还不是王娡教给他说的,借此机会向刘嫖表示她的诚意。刘嫖果然帮她斗倒了栗姬和刘荣,将刘彻扶上了太子之位。她也知道刘彻不喜欢阿娇,刘彻喜欢的是低眉垂眼、温柔贤淑的女人。而阿娇太骄横了,性子又耿直,根本就不是做皇后的料,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性格成为刘彻喜欢的那种女人。其实她也一直担忧,一旦刘彻掌握了权利,不再需要馆陶母女帮助的时候,阿娇一定会受到冷落。只是没有想到刘彻这么早就出手了。阿娇是她最疼爱的孙辈,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若不帮她的话,她以后一定没有什么活路。
木槿等了很长的时间,跪得膝盖都发麻渐渐没有感觉了,心里面越加不安起来。窦太皇太后以家人子的身份入宫伺候吕太后,后来又被赐予代王刘恒。刘恒即位后又被立为皇后,在这么个足智多谋的人面前耍自己的伎俩,有点太岁头上动土的感觉,看来自己还是轻率了。木槿有些懊悔起来。
窦太皇太后足足让木槿跪够了一个时辰才让她起来,她起来时差点站不稳,需要扶着案几才能挪动脚步。
“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窦太皇太后问道。
木槿低垂顺眼的回答道:“怀孕需要长达十个月,我没有信心能够不被刘彻发现,还请皇祖母帮我。”
“知道了,待我安排好之后,你就宣布怀孕吧。”
窦太皇太后一手揉太阳穴,另一只手摆了摆,语气疲惫的说道:“好了,我累了,你先退下吧。”
“劳皇祖母操心,是阿娇的不孝。”
木槿看她这个样子,心里也挺内疚的。掌心掌背都是肉,想来她心里也不好受。
待木槿忍着疼痛打开门刚要离开的时候,窦太皇太后突然凄凉的说道:“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恣意妄为的你。”
当年因为她已经失宠,刘嫖为她的女儿即使被慎夫人害了,她也没有办法为她报仇。所以她对刘嫖一直深感愧疚,也因此加倍的宠爱阿娇为补偿。
木槿看着天空空洞的说道:“我也想继续做一个不谙世事的人,但是这样的话,等待我的只有冷宫。”
建元三年年初,陈皇后于椒房殿晕倒,经太医诊脉证实皇后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帝大喜,宣布大赦天下,并赏赐皇后与堂邑侯府无数珍宝。
窦太皇太后与王太后同样惊喜不已,前往椒房殿看望后赏赐了一堆名贵药材。
窦太皇太后感念这是帝后大婚十余年的第一个孩子,要将皇后接入自己的宫中悉心照顾,皇帝以窦太皇太后年事以高为由阻拦,却未成功。
得到消息的平阳公主暗骂木槿好运气,以为她这辈子都生不出来了呢。不过却加快了动,务必让她扶持的美人尽快诞下皇子。至于卫子夫,一个歌女,还不受宠,她早就忘在了脑后。
当夜木槿在窦太皇太后那里睡得香甜,而白天欣喜若狂的刘彻与王太后母子二人却脸色难看的聚在一起。
“阿娇怎么会怀孕?会不会是太医搞错了?”
王太后皱着眉头说道。
“应该没有错。”
刘彻摇了摇头说道,“在您与皇祖母来之前,半个太医院的人都被我唤来了,都说是滑脉无疑。”
“不是说她的身子已经不可能有孕了吗?”
王太后百思不得其解。
“她之前为了治不孕看了多少的大夫喝了多少的药,也许这么巧就治好了呢。而且以前只说怀孕的几率低,几乎没有,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刘彻想了想也只有这个解释最可能说明问题。
“会不会是假的?”
王太后试着问道。
刘彻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否定道:“应该不会。毕竟生产的时侯孩子从哪里来?若是假的她一定要找一个孩子。一来以阿娇的性格不容许养育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二来皇祖母也不会允许有混淆皇室血统的事情发生。”
其实他最笃定的是陈阿娇爱惨了他,不会背叛他。陈阿娇毒害他的妃子他倒是会相信。
王太后想想也是,于是说道:“那现在怎么办?阿娇已经住进了母后那里,以我在后宫的势力恐怕没法下手。”
“都怪我。”
刘彻懊恼的说道:“二个多月了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我儿不必自责,你在朝堂有这么多事需要耗神,有所不察再所难免。”
王太后安慰道:“现在先顺其自然吧,动太大难免会被母后察觉。孩子生下来能不能养大还不知道呢。你现在的妃子也有不少,让她们尽快怀孕才是主要。”
“知道了,母后,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刘彻捶了一下案几,恨声道,“只恨皇祖母到现在还不肯放权于我。让我在朝堂上处处受到掣肘。”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还能活几天?这天下迟早是你的。”
刘彻也明白这个理,但却不能减轻他这个皇帝当的有多憋屈。那些大臣们还是事事以皇祖母为先,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女人的权利果然不能太大,等到他儿子继承皇位的时侯,他一定要为他铺好路,不再让任何女人出来碍他的眼。
有窦太皇太后做后盾,木槿好吃好睡万事不忧。馆陶公主也经常入宫来,一是照顾女儿,二是和木槿一起死皮赖脸的侍奉窦太皇太后,希望她能解开心结。究竟解没解开,木槿不知道,反正有馆陶公主陪着笑脸,窦太皇太后兴致高了不少,又如她记忆中的一样对她和颜悦色关心备至。
姜还是老的辣。窦太皇太后暗中在朝堂上给刘彻制造些小麻烦,虽然不影响朝政,但却能让他焦头烂额,没工夫理会木槿的怀孕事宜。
王太后一向保持她谨小慎微的模样,对木槿嘘寒微暖,一副慈爱婆婆的模样,嘴里说着金孙之类的喜庆话。
最让木槿意外的是卫子夫,那个大名鼎鼎的贤后,竟然死了。
木槿一直觉得以她皇后的身份亲自跟一个最低位份还不受宠的嫔妃斗根本就是抬举那个人,所以她只是在封妃子的时候仔细瞧过卫子夫,模样确实不错,但在诸多美人之中却显得平凡无奇。
但是为了防止刘彻哪天脑子短路,重新想起她,木槿暗中吩咐好好招待卫子夫。她可没有用什么缺斤少两冷菜剩饭的虐待伎俩,而是嘱咐要好鱼好肉的伺候她,每日三餐,顿顿米饭配鸡鸭鱼肉的佳肴美味,但是绿叶子却从未出现过。卫子夫还不能不吃,不吃只有饿肚子,简直有苦难言。这样几个月下来,原本婀娜的身段也变得臃肿了起来。
再加上卫子夫一个十四等的嫔妃,给的却是高级嫔妃的待遇,不少人心生不满,虽不是每天,却也是经常找她的麻烦。卫子夫也不笨,实行“你不惹我我不惹你,你惹了我我也不敢还手”的政策,也算是可以自保。但后宫的水多深啊。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二十多个女人为了争宠花样百出。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牵扯到了哪个派系,某日清晨就被人发现死在了湖里。
刘彻倒是对卫子夫还有些印象,但他如今宠爱刘美人和郑美人,对她的感情早已不在,最后也就是将她的位分提了三等给葬了,压根就没想过调查她的死因。
平阳公主听一听也忘在了脑后。卫子夫虽是从她府上出来的,但对她一点利益都没有,她何苦要因为她的死而有什么感想。
估计所有人之中,也就木槿的感慨最大,没想到她这么早就死了。不过早死早超生,这样也比她当上了皇后,最后眼睁睁的看着儿女兄弟被刘彻满门抄斩,自己绝望之下自尽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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