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帮助了人有好报的缘故,妮卡很快找到一个空车厢。
托售货员大婶的福。
大婶推着零食小车,第二次看见这个小姑娘在走道上徘徊,看不下去,经过妮卡身边的时候用胳膊轻轻碰了她的腰:“尽头有个空的车厢……别总在中间路段找,都图下车方便不是?”
“唔。”
妮卡得到大婶的指点,不知道怎样表示感谢,就往口袋里掏钱:“我买一包巧克力……”
大婶递过来一盒巧克力蛙。
妮卡连连摆手:“不用这个,一般的巧克力就行……”她赧颜,“我抓不住它……”
她不是没有试图抓那只青蛙,但自从她第一次把它捏碎之后,她就不再买这种了。
大婶像看一个考砸了羞于报成绩的小孩:“哦,我的甜心。”
笑着换了一盒巧克力豆。
妮卡付过钱,再次跟大婶道谢,抱着书包很快往火车末端走过去。
果然,在尽头,她找着了那个空车厢,隔壁车厢也没有坐满。
她把书包放上置物架,整理好长袍,解下手腕上缠绕的墨绿缎带,将海藻般的长发松松挽在脑后,坐在车窗边。
窗外还在下雨。透明的雨滴被风刮到车窗上,四处散开,像是绽放的无色的烟花。
雨声淅淅沥沥,安眠曲般绵绵不止。
看着看着,妮卡有点困了,靠在窗台上的脑袋不住下滑。
昨晚没睡好,她的猫不停在叫,大半夜把她吵醒,然后她就再也没有睡意。
刷拉刷拉,刷拉刷拉。
伴着车窗上不时发出的雨水冲刷声,她双目一闭,蜷在座位上进入了梦乡。
一梦无尽,昏昏沉沉。
片刻,车厢的门从外面轻轻拉开。
妮卡原本很浅眠,有什么动静会很快醒来。这次却像没有感知一样依旧熟睡,对外界一无所知。
她甚至做了梦。
这个梦开始像烟火一样绚烂。
她梦见自己漫步在长长的青石道上,周围布满枫树,火红的枫叶被风一刮,纷纷扬扬全落了下来,漫天飞红,整个世界都被热情绚烂的红枫笼罩。
她在其中奔跑,红枫落到她的头发上,碎成一点点柔和的红光。
红光像萤火虫在空中飞舞起来,每一点红光碰到一片枫叶,枫叶分解,化更多的光点闪烁飞舞。
光点舞动片刻,开始缓缓下落,落到地面上,将地面融成一滩清澈的水。
小水滩不断扩大,片片相连,像千万雨滴汇聚成河,零散的星辉相会,世界上的海洋漫过大陆,最终将土地变成深海。
世界又成了深蓝色。
而她站在平静的海面上,像立于一面明镜,稳如磐石,如履平地。海水映出她的倒影,像她,又不像她。
水里的女人——是的,完全是一个满带女性风致的女人,穿着深蓝的曳地长裙,海藻般的长发垂到腰际,匀净的祖母绿双瞳,白皙的手搭着放在腰间,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小巧的银戒指。戒托上镶嵌着颜色深邃、湛蓝如海的宝石。
她像安菲特里忒,只是长着一张跟自己很像的脸。
她像见过妮卡多次,隔着无比漫长的时空,微笑颔首。
举手投足之间,自有引人目光的优雅。
妮卡不由自主地蹲下,着迷地看着她。
“你是谁?”
她问。
水里的人没有回答,只是保持着微笑的姿态,水波微微荡漾着,面容若隐若现。
妮卡想伸手去触碰她,可是被又硬又冷的水面挡住了。就像在她们之间横亘了一块玻璃,看得见,可是无法触及。
妮卡想到自己的怪力,用手往水面上大力一砸。
霎时间风云变色。
水里的倒影消失,旋转扭曲成一个黑洞,吸进了所有的东西。
空间破碎,光没有了,影没有了,一切可见的存在一切有形的物体全都被黑洞粉碎殆尽,从而消失。
世界被黑暗笼罩。
妮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寸寸化为粉末,心头涌上千斤的崩溃与抑郁,她尖叫一声,跳进了黑洞里。
随后喘息着惊魂不定地睁开眼。
德拉科走进车厢当然不怀好意。
她把他整得不轻,丽痕书店的一地狼藉全算在他的头上,卢修斯久等不耐烦,走进来看见儿子被副店长揪着领子,脸色如同擦过的抹布。
这笔账,他一定要算回来。
但他有些意外,当他拉开车厢的门。
小姑娘安安静静地缩在座位上,露出白皙明净的侧脸,脸很小,被头发遮了一半,睫羽微微颤抖,睡得香甜。
她的睡颜如此美好无害,德拉科甚至在一瞬间完全失神,忘了到来的目的。
不,梅林的胡子!
火车的一个颠簸惊醒了他,德拉科背靠车厢门,没来由的恼羞成怒。
可恶的小东西。
他取出魔杖,往手心一点,念出一句咒语,变出一只肥肥的青蛙。
天使面孔上洋溢着恶剧的兴奋,他蹑手蹑脚靠近妮卡,准备把青蛙放在她的头上。
尖叫声冲出车厢,直达天际?
简直不要太美妙。
德拉科噙着坏笑贴近妮卡,缓缓弯下腰,手里的青蛙离她的发顶越来越近。
正在这时,妮卡一下子睁开眼睛,惊魂未定。
噩梦使她心神恍惚,一睁眼看见一个埋进灯光阴影中的人,托着一只青蛙,就在跟前,倒吸一口冷气,惊呼出声,一脚踹在那人身上。
德拉科腹上一痛,后腰不可自控地撞在对面的椅背上,滑落在软椅面。
“噢嗤!你怎么敢!”
害人反害己的金发少爷捂着肚子,从齿缝间挤出这一句饱含怨愤的叱骂,双眉紧皱,恶狠狠地瞪着妮卡。
青蛙趁机跑掉了。
妮卡听见他的声音,定睛一看,警惕地站起来,跑到门边。
“想跑?”
德拉科见她要走,忍着痛扑过去,一手揪住她的头发,却误抓在发带上,一拉而下,黑发散开。
德拉科又嗅到弥漫开来的紫罗兰香味。
妮卡去摸头发,把手一伸:“还给我。”
“哈。”
德拉科一手按着肚子,一手慢条斯理地将墨绿色缎带装进长袍口袋,挑衅:“想要?求我啊。”
妮卡绷紧脸,手伸在空气中,一动不动,跟他僵持。
“知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误,放书咬我,推我,嫁祸我。刚才,你还敢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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