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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哭？”
“啊？没有...我是太困了...”
安玉满揉了揉眼睛，声音软软的。
她现在的小身子板，真的是一点也熬不了夜。
沈枫不需要睡觉，只是偶尔会闭目打坐，所以他不清楚困的感觉。
不过他能看到，面前小人的魂魄有些飘忽，不同于清醒时候的凝实稳固，这大概就是困的感觉吧？
沈枫若有所思。
虽然很困，但安玉满还是挣扎着拿出了黑框眼镜，想要看看地支几人那边的情况。
结果还不等镜片上亮起画面，她就保持着坐姿阖眼睡了过去。
看着安玉满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摇摇晃晃，沈枫伸出一节白玉般的手指，点在了她的额头上。
霎时间，一种四肢无力脑袋迷蒙的感觉从他的指尖迅速蔓延到了四肢百骸，让他差点两腿一软坐到地上。
睡觉就是这种感觉吗？
他赶紧收回了手，将凳子上昏睡过去的人托起，轻轻放置到了床上。
盖上厚实的棉被又掖了掖被角后，沈枫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这一觉安玉满睡得很舒服。
她的梦里下着大雪，就像是夜春山上的雪一样，不过这次却温柔的多。
大片的雪花洋洋洒洒，像是无数雪精灵在绕着她亲昵的嬉戏，她还在梦里堆了个雪人。
明明是冰天雪地，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甚至还觉得十分温暖平和。
“主人...快醒醒...”
“要不让主人再睡一会儿吧...”
“就是啊，主人睡得这么香你也忍心打扰！”
“你们已经把主人吵醒了。”
安玉满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地支的五人围在她的床前。
子一忽略小卯的怒瞪，“主人，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那我不是睡了一天了......”
安玉满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了些。
“对了，你们是什么时候下山的，那个巡案大人有没有发现你们啊？”
“放心吧主人，我们多跑了些路，绕开了那些人，他们没有发现我们。”
子一如实汇报。
“我们下山后也有留意县衙的动静，那个巡案没有蹲守多久就回来了。”小辰接着说。
“他回去了？那岂不是已经审完那个变态了？”
安玉满赶紧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正蹬鞋的时候，小卯蹲了下来拿起鞋替她穿了起来。
“主人你别着急，县衙那边还没有对外公开信息！”
“那就好，不过这桩私盐案确实不是一般的小案，就算是那个巡案来审，应该也要花些时间.......”
安玉满放下了心，也就坐着任由小卯替她穿鞋。
听珠县县衙。
这边的情况并不如安玉满想的那般顺利。
“怎么样？还没有人愿意交代吗？”
王县令处理完手上的公务后，下了牢房来查看情况。
周中礼皱着眉摇了摇头，从旁边拿起一块布子擦了擦被血染脏的手，“这些盐商只是听从陈卞台的指令做事，没有触及到核心，交代的都是些鸡毛蒜皮......”
“用得着动这么重的刑吗？”
看着被绑在刑桩上的满身是血的人，王县令于心不忍道。
周中礼无奈的笑了笑，“老师，这件案子背后牵连太广，御史台下令要我严查，这些人现在还能保住一条命都算是不错的了......”
“如果最后定罪，他们统统都逃不了。”
说完，他将手里沾血的布扔到了一旁的火盆中。
橙红色的火焰瞬间一拥而上，将那块被弄脏了的白布吞没，很快就烧得一点不剩。
陈卞台作为关键的人物，非但没有被用刑，甚至连腿上的箭伤都被好生包扎了起来。
“你想从他身上下手？”
隔着牢门，王县令问。
“是，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采盐商，但是多年来能敛财无数，背后必定是有人撑腰。”
“之前老师送信去御史台举报的那个许谭，也已经被我们扣了下来，”周中礼朝着陈卞台抬了抬下巴，“我们已经掌握了他与这人来往的证据。”
之前那名替陈卞台赶车的车夫，就是御史台安插的人。
御史台负责监察百官，许谭的作风他们早有耳闻。
在渊州府衙收到王县令送去的文书时，御史台就已经派出了暗探先许谭一
步到了听珠县。
不过暗探的目的，不是为了找到投毒的凶手，而是为了调查私盐。
对于御史台来说，两者之间，后者更为重要。
“有时候我在想，为何人性会如此复杂，那犯人是一个好父亲，但同时也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犯人......”
路过另一间牢房的时候，王县令忍不住叹息。
周中礼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想起来之前那份画押了的认罪书。
这间牢房里关着的，正是之前被安玉满劝说自首的那个中年男人。
男人名叫李东，是住在溶湖的一个普通的盐民。
盐民大多是一些家里没田又没钱的穷人，没有一份维生的工作，他们只能来到溶湖任人压榨。
因为上头的命令，他们每天从天还未亮就要下盐田干活，一直忙到晚上还不算完——因为白天完成的只是官盐的份额。
到了晚上，他们还要借着月色和炉火继续干活，煎制好的盐会借着夜色被一辆辆马车运走。
盐民们虽早有猜测，但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日夜不停的劳累已经让他们没有精力去管那些，在溶湖边的一片简陋的房屋里，有人被发现累死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
不过就算是这样，李东也没有觉得日子苦，因为他还有一个儿子与他为伴。
虽然儿子从小就被上头的人选走去做侍从，不过也总比在这片盐田里累死累活要强得多。
每次儿子来看他，都会给他带不少东西，他也一度很高兴看到儿子的日子比他过得好。
结果那一天，他却见到了儿子满是伤痕的尸体。
将他儿子的尸首送回来的人只是告诉他——他儿子偷了主家的东西，所以受了罚。
这怎么可能！！
李东不可置信。
他儿子从小就听他的话，就算日子再苦，也没有拿过别人的一丝一毫！
就算是偷了东西，那些人就要把他的儿子活活打死吗？！！
李东紧紧抱着自己儿子的尸身双眼通红，恨得快要滴出血，吓得边上的人都不敢去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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