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步轻灵,身法自然,凌波微步本就以易经八八六十四卦为基础,脚步踏遍六十四卦一个周天,内息自然而然地也转了一个周天,因此每走一遍,内力便有一分进益。
她已与梵清惠斗了近半个时辰,但这袭向宁道奇的一式却半点不见内力的不济,只这一点,就算李琦功力不如梵清惠,也能硬生生拖死她,更何况梵清惠此前便已受了伤。
明白了这一处,宁道奇便是再不忍,也不得不出手回击了:他已看明白了李琦的决心,却不能看着慈航静斋的弟子死在他面前。
宁道奇是何人?他入宗师境界数十载,他的回击又哪里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眼见着他双拳落下,踏进大殿的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李琦的腰肢却是一拧,以一个不可思议地角度扭转了身躯,再起身,掌缘已反斩而出,直击梵清惠背脊。
这一击若中,脊椎必断,梵清惠必定成为废人!
就是宁道奇,也吃了一惊,他原以为李琦稚龄,面对宗师级的高手,就是不害怕也免不了失措,但这一招何其精妙,犹如水到渠成,简直是顺着他的攻击而下,又转而击向了梵清惠。
他不得不腾出手拉了梵清惠一把。
但就是这一拉,李琦的步子便是一个旋转,纤纤的指尖在空中犹如绽开一朵小小的兰花,花儿被袖子扬起的风吹落,落下便点在了梵清惠的章门,而下一刻,她在宁道奇不可思议地呵斥声下,忍着被他击中的剧痛,弯腰下身,脚扫梵清惠膝下。
两处死穴被击中,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了。
而李琦也在宁道奇的掌力下猛地倒退十几步,嘴角的鲜血顺着她精致姣好的下巴落下,她的眼底却亮如繁星。
天若悬河。
这是云天青接住她时脑子里冒出的唯一的形容。
那双眼睛太美,美的宛若昆仑之巅最美的夜色,那里面跳跃的每一分情绪都如同天际划过的流星,又仿佛夜空绽放的烟火。
只是一双眼,他就已忍不住想望的更久一些、更久一些。
但下一刻,他怀里的女子便被人夺了过去。
云天青在来人动时情不自禁地紧了紧手臂,而等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便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呆立住了。
但他的目光还不由自主地望着被巫行云抱扶着的李琦,却在她衣襟处露出的羊白脂的佩上停顿住了。
巫行云惊怒不已地从云天青臂弯里抱走了呕血不止的李琦,口中怒道:“堂堂宗师竟是以大欺小!”
宁道奇面沉如水,对巫行云的怒斥充耳不闻。
他盘膝扶住了闭气过去的梵清惠,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清惠体内。
梵清惠身上两处死穴被击中,早已回天无力,但宁道奇仍不放弃,出自道门的他,总是知道点不同寻常的事的,只要梵清惠一息尚存、魂未归西,就有办法把人救回来。
巫行云已是怒不可遏,她稍稍替李琦把了把脉,便是小心翼翼地把人交给了无崖子,道:“师弟你修习北冥神功,还劳你替沧海理顺内息。”
她站起身,看向宁道奇:“我去给沧海报仇!”
言罢,巫行云已经如同一团烈火扑向了宁道奇。
李秋水赶忙上前扶正李琦,无崖子盘膝坐于其身后,北冥神功的阴阳二气便在运转间带出了勃勃生气。
那边跟进来的癞头和尚已是懊悔道:“又晚了一步!竟是又晚了一步!难道老天都不愿意再给小僧一个赎罪的机会吗?”
言至此,他竟是悲痛的涕泗横流。
那火猴也跟通人性似的跃上和尚的肩,伸手替他抹眼泪,嘴里还发出“吱吱”的声音,似乎在劝慰什么。
闻言,王怜花忍不住道:“大师此言何意?”
他的眼睛眯了眯,道:“之前进殿前,大师就说李姑娘危矣,难道大师事先便知晓什么?”
此言出,进殿的人都顺着王怜花的目光看向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和尚。
就是这一眼细瞧,众人才发现这竟真的是个“小僧”,年纪绝不会超过三十,却长着满头的癞疮,有些甚至在流脓,也就是因为这般邋遢,乍一眼看去,还以为他已半百。
而那和尚听到王怜花的话,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地就冲着李琦的方向跪了下去,结结实实地叩了三个响头,再抬头,他脸上的悲痛已被决绝代替。
他道:“小僧法号‘泥菩萨’。”
他双手合十,垂眸道:“曾为慈航静斋‘先知’,为慈航静斋占卜天下大势……”
华山脚下,闻彩婷看着蜿蜒平缓下来的山路,终于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但下一刻,她便发现自己放松的太早了。
山脚下,一个神色略显憔悴狼狈的华山弟子正执剑与一群魔门之人相杀。
那些人,闻彩婷都略知一二,阴癸派的人黄弟子、补天阁的杀手。
而一面抵挡着追杀,一面往华山上跑的男子,竟能在魔门两大派同时出动人手拦杀的情况下还活着,就是闻彩婷也忍不住想看看究竟是谁。
而面临魔门追杀的风清扬却并不如闻彩婷看到的那般游刃有余。
他只是一个人,而阴癸派和补天阁毕竟是魔门两大门派,势力颇大,他凭一人之力逃出阴癸派已是极限,若不是往日行走江湖时结下不少善缘,他恐怕到不了华山。
柳烟飞想把他囚禁在阴癸派,但意识到柳烟飞要做什么,风清扬哪里还能坐以待毙?
他素来知道柳烟飞是个伪君子,但从没想过为了一己私欲,柳烟飞竟能真的视华山那么多同门的性命而不顾!
但如今到了华山,便再也没人可以拦住他上山的决心了。
眼见着风清扬身上的伤越来越重,闻彩婷可惜地摇了摇头,已是觉得那华山弟子在劫难逃了。她一转身便隐入了山林之间,但片刻后,通往华山之巅的主道上出现了两个人影。
“陆小凤,前方有人在打斗。”
花满楼的耳朵灵极了。
“哦?”
陆小凤脚下的步子不停,“我们去看看,莫不是已经杀起来了?”
花满楼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道:“似乎是一群人在围攻……”
话语未落,陆小凤已是看见了前方的情形,忍不住便是叹道:“七童的耳朵真是太灵了。”
魔门之人也已发现了陆小凤两人的存在,补天阁带头的杀手看了眼温文尔雅的花满楼,眼神一闪,便是做了个“走”的手势。
花家七童,江南花家的小儿子,天下地产第一的那个花家。就算是补天阁,也是要忌惮花家三分的。不到迫不得已,他们绝不会愿意去得罪一个世家。
他们走的突然,就在风清扬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余下的阴癸派弟子竟也慢慢收了手。
带头的女弟子一扫下杀手时的阴损,竟是难得娇俏而甜美地对着陆小凤二人行礼道:“可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陆公子?”
陆小凤瞧了眼浴血执剑的风清扬,目光落在阴癸派弟子身上时难得的带了几分凝重,口中却道:“自是陆小凤。姑娘竟是认得我?我却是没见过姑娘啊,若是见过,如此美人,陆小凤绝不会不记得!”
那女弟子被逗笑了:“陆公子真会说话,难怪怡情院的姐妹们都对您念念不忘。”
陆小凤尴尬地摸了摸嘴上的胡子,道:“怡情院?”
“阿娇、柳儿、枝儿……”那女弟子娇声道,“她们可都惦记着公子呢。陆公子你再过三月去瞧姐妹们时,可有份好礼给你呢。”
那一个个名字出口,陆小凤脸上风流的笑意便成了苦笑:“好礼?我怎么觉得我一去便没好果子吃了?”
此言出,那边的女子都笑做了一团。
“好了,好了,姐妹们走吧。”
带头的女弟子招呼道,“今日见到了陆小凤公子,心情也好了,便放这人一马吧。”
女子们挨挨挤挤地走过陆小凤身边,还不住回眸去瞧他。
带头的女弟子反倒是走在了最后,口中还不忘说道:“陆小凤,三月后怡情院,你可别让姐妹们失望啊!”
“不会,不会。”
陆小凤赶忙道。
那边,花满楼已上前扶住了风清扬:“你可还好?”
风清扬柱剑的手很稳,但扶着他的花满楼却能察觉到手下的身躯正既不可见的颤抖着。但风清扬却像是没感觉一般,只道:“还好,我得立马上山。”
陆小凤走了过来:“你是华山弟子?”
“是。”
风清扬抖得愈加明显了,吐字时竟也带着些许颤抖。
陆小凤也忍不住探了手:“你中毒了?”
“不,不是毒。”
风清扬有些站不住了,“等我一会儿,等这波过去就好。我得快些上山,要来不及了……”
花满楼皱眉道:“你这般还不是中毒?”
风清扬坐了下去,他身上的生死符又开始发了。
过去几个月他已经慢慢用道家真气磨掉了些许生死符的异种真气,但见效颇慢。这也是他这一路如此狼狈的原因。
此刻闻言,他忍不住苦笑:“不是中毒……”他到了这一刻竟还是恨不起那个女子,只是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孟浪,也有些遗憾,遗憾此生竟是仇敌,“不过是个教训,我已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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