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琦不会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对于殿内旁观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而再再而三地与宗师交手,不见怯懦、不见胆怯,受伤之后仍有余力,年方十三……
在场哪个年纪不比李琦大?但他们自问不会有李琦这般的本事与心性。
眼见着她毫不犹豫地再次上前,已经有人忍不住赞叹了起来。这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知无畏,她已经在宁道奇手下领教过一次了,敢再上前,这已是心志坚毅、大勇大谋的体现!就凭这份心性,她就已让无数人汗颜。
那血色的冰花如同被风吹乱的落花,在空中旋转着,飞过巫行云头顶,向宁道奇而去。
风大了起来,花儿飞的更快了,有花瓣经不住狂风吹拂,四散开来。
于是,原本凝成花朵的冰凝散成了冰片,冰片裂成了冰屑……
场景太美,这已经称得上杀人的艺术,玄震亦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也只是一声轻叹的时间,宁道奇宽广的长袖扫落了大半的生死符,但只要有一粒冰屑黏上肌肤,生死符便已入了体。
化水为冰以暗器,不是什么特殊的本事。
但生死符暗藏的奥妙却是件出其不意的事,不知情的人难免轻视这冰片,只当它是暗器一流,只有真的尝过此中滋味的人才会明白它的可怕。
更何况这朵冰花用的是地上肮脏的鲜血,不知混了多少人不同的血,不属于自己的鲜血入体,排异的反应就能让人去掉半条命。
宁道奇在那冰屑入体的一瞬便知自己大意了,他实在是小看了对手。
生死符携带的阴阳二气在他体内游走,他能感觉到自身的内息被这异种内力打乱,或许再过片刻,排异的反应就将来临。
“是老朽托大了。”
宁道奇神色复杂地看着小小年纪的李琦,他中招的手臂上已经隐隐泛起痒意,而开始紊乱的内力也已经不再适合用来为梵清惠续命了。
李琦却是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道:“是散人太过多管闲事了。方外之人,何必插手他人的生死恩怨?”
宁道奇苦笑:“李姑娘年纪太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如此不管不顾的对上慈航静斋并不是一件好事。”
李琦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散人想太多了,若是为母报仇都要瞻前顾后,我又何必上华山?”
她看向宁道奇臂弯里还未放手的梵清惠,眼底寒光一闪,便是道:“散人竟还要救她?生死符入体,滋味可不好受。内息紊乱之下还能为他人续命,倒不愧是宗师!”
宁道奇也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了,不管是痒意还是变得混乱的内力都在让他分心,而要为梵清惠续命却需要平缓持续地输入内力维持其生机。
他不得不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
言罢,他一闪身,竟是要带着梵清惠离去。
“宁道长走得太急了些,那位小和尚还没把故事讲完,您要走了,岂不可惜?”
一声带笑的男声忽地在殿内响起。
而话语刚落,众人就见一道鬼魅般的身形已经出现在门口,来人一掌劈下,直接拦住了意欲离去的宁道奇。
宁道奇略显狼狈地躲闪开去,惊道:“石之轩?!”
邪王一身不羁地逆光而立,笑道:“确是石某。宁道长何不等小和尚把故事讲完再走?到时,李姑娘该不该杀梵仙子岂不就有定论了?”
宁道奇难道不想知道真相吗?若是可以,他自然不愿如此狼狈地离去。
但如今已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了,梵清惠性命危急,他自己又中了那所谓的生死符,每拖一刻,事态便危急一刻。
然而石之轩要当拦路虎,哪怕他是宗师,而邪王不过半步宗师,但此时此刻,他怕是也走不了了。
“罢罢罢。”
他无奈松了手,将梵清惠放于地上,为她摆出了慈航静斋弟子圆寂时的姿势,便是叹道,“老朽有负梵仙子当年的恩情,既然邪王不欲老朽离去,老朽只得稍后去帝踏峰向斋主请罪了。”
石之轩闻言,竟是大笑了起来:“道家的宗师要去向那尼姑头子请罪!哈哈哈哈哈……”
大抵是石之轩的笑声太过张狂,宁道奇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至极。他能对华山派的讥讽不以为意,却在石之轩的嘲笑下觉得难堪极了。
但他既已留下,石之轩便不再针对他了,笑过之后,他便是走向李琦,目光落在她身上,满眼都是赞赏,只道:“李姑娘,好久不见,比起几月前,你愈发美丽动人了。”
巫行云警惕地看着他,听到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
李琦却是道:“邪王风姿一如既往。”
石之轩嘴角的笑意微微收起,整个人便从张狂化多情:“一别三月,石某来向姑娘赔罪。”
李琦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此言何意?”
石之轩笑道:“当日石某承诺姑娘:风清扬交予在下,在下便保证他三月之内不出现在华山。但世事难料,这位华山高徒还有些本事……”他微微转身,看向门口,那里有个人影正飞奔而来,“他竟是凭一己之力逃出了阴癸派,在下食言,自然要向姑娘赔罪。”
话语落,风清扬已经一脚踏进了大殿。
李琦顺着石之轩的视线扫了一眼狼狈憔悴的风清扬,微微垂眸,便是道:“邪王言重了,生死贴之事已了,他不是妨碍。”
石之轩却是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三月之期未至,便是在下食言。允诺之事未做到,石某自然要做赔罪。”
他一直背于身后的左手伸了出来,李琦这才发现他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一个袋子,袋子里不知装了什么,圆滚滚的,蓝灰色的袋子侧面有块暗色的印记,似是袋中之物流出了液体浸湿了一块。
还不等李琦接过手,那边踏进大殿的风清扬环顾四周,先是看见了那几具无头尸体,随后便看见了华山掌门完整的遗体。他几乎是趔趄地走了过去,悲痛欲绝地跪倒在了华山掌门的尸体前:“师父——”
李琦被他的哭声惊得略一分心,石之轩就已经把袋子中的东西倒了出来,一个人头顺势滚落在地。
“石某也不知该送姑娘什么,左思右想,想着姑娘背负血海深仇,那便将这仇敌的头颅送上,想来李姑娘会开心些。”
他笑得风轻云淡,看着皱眉不语的李琦,解释道:“可能姑娘认不太出,但这是秋灵素的头颅。”
“秋灵素?”
李琦惊道,“她怎会长成这般模样?”
什么模样?
那颗头颅简直就是一带皮的骷髅,若是石之轩不说,谁能认出这是那个风流绝色的秋灵素?
起码柳烟飞就没认出昔日的红颜。
就算石之轩言之凿凿地说这是秋灵素,柳烟飞落在那骷髅上的目光也是不可置信的。
石之轩叹道:“红颜骷髅不过如此。秋灵素这是误食了华山派的丹药,才会变成这般。想想,她七岁时便能用毒放倒李雅夫人,如今却死在误食丹药之上,也是可悲可叹。”
他说得如此惋惜,但能在佳人死后去割头颅的,又哪里真的是在可惜?
柳烟飞已经信了,但他完全不能想象秋灵素究竟是吃了什么,几个时辰前还与他耳鬓厮磨的佳人转眼就成了这般模样。
石之轩自然也不会替他解惑。
李琦就更不关心秋灵素的死因了,又一个仇人死了,她只觉得开心。
收了这样一份赔罪之礼,她再看向石之轩的目光都带着暖意:“多谢邪王费心。”
石之轩嘴角的笑意也浓重了几分:“李姑娘欢喜便好。”
那边哭过一场的风清扬终于站起了身,他执剑望向人群中的柳烟飞,眼底满是恨意:“柳烟飞,你这叛徒!纳命来!”
柳烟飞还疑虑不安地看着地上秋灵素的脑袋,乍一听见风清扬的喝斥,心下便是一跳:“风师兄,你在说什么胡话?”
风清扬的剑已经刺向柳烟飞,他怒气滂湃道:“胡话?哼!柳烟飞,我往日里只道你生性薄凉,竟是没想到你竟是如此不忠不孝的小人!”
柳烟飞一面抵挡,一面反驳道:“风师兄,你简直是疯了!”
风清扬冷笑,道:“你先是让阴后囚禁我,阻拦我归山,再是和秋灵素合谋,山上多少弟子被你们药倒,你竟还有脸站在这里?你个伪君子!”
此言出,满堂哗然。
那些原本跟着柳烟飞前来的华山弟子,都被风清扬的话惊住了。
柳烟飞透支内力为他们解毒的情形尚在眼前,如今风清扬却告诉他们这其实是柳烟飞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
能被柳烟飞救下的大多是气宗弟子,少数才是剑宗。同出一脉,气宗弟子自然更愿意相信支持柳烟飞。而能被柳烟飞救下的剑宗弟子,不是往日里与柳烟飞关系还不错的,就是武功悟性不太好的,这种人,就算偏向了风清扬、怀疑了柳烟飞,也不成气候。
一时间,怀疑争执之声不断,但动手的寥寥无几,竟都只看着风清扬追杀柳烟飞。
石之轩眼底的趣味愈发浓重了,他笑看着大殿里的好戏,叹道:“华山派这场大戏,真的太过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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