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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好像没有哎。”
“嗯?真的没有吗?生前就没有特别想做的事吗?抓住凶手?还是想去什么地方?有什么特别想见的人吗?”
藤原一问道,他还记得桔梗说过的,一般无法成佛的鬼怪都是因为有着强烈的愿望未达成,才会滞留在此间。
远山想了想,突然间脸红了起来:“也不是没有,不过太羞于启齿了!”
藤原一眼睛一亮:“是什么?”
“咳,藤原大人,可别笑话我。”
远山扭着腰,看来真的是非常令人害羞的心愿。
“也不用叫我‘大人’······”有点儿羞耻。
远山捏着裙摆绞了绞,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我喜欢一个男生,但是还没告白过,如果可以的话,藤原大人可以帮我送一朵玫瑰花给他吗?他最喜欢玫瑰花了。”
藤原一没有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人,不清楚这么一份青涩的爱恋值不值得一个灵魂滞留此间不愿成佛。但是如果只是帮忙转达一份心意,就可以使一个灵魂获得解脱的话,那何乐而不为?
他说道:“远山,告诉我那个男生的名字,我可以帮你。”
远山蓝色的眼睛瞬间蒙上一层水雾,激动地往前扑去,搂住藤原一的脖子欢呼着,忽然回过神来后瞪大眼睛往后爬了好几米远。
“对不起!对不起藤原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藤原一被远山千代的突然亲近弄得浑身僵硬,看她紧张得快要哭了的模样,连忙摆摆手:“没关系。不过,远山,你不想知道杀害自己的凶手是谁吗?”
远山千代一顿,耸了下肩。
“一点都不想,藤原大人,怎么说呢,”远山的食指点了点嘴唇,“看到一些肮脏的交易然后被灭口不是很自然的吗?凶手就交给警察去烦恼吧,我还不至于为了这件事就让藤原大人陷入困境。”
“这样啊。”
藤原一感叹,“远山真是心大啊!从某个方面来说也很温柔呢。”
远山千代的耳朵根以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她慌张地摇着手,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不,藤原大人才是,藤原大人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人!”
这算什么?藤原一语塞,他很少被人这么直白地夸奖,有点不好意思。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说道:“远山……你不需要老是跟在我身边,下午放学后我就去帮你买一朵玫瑰花。”
被一个女孩子——即使是幽灵——缠在身边对他来说太有压力了。
“不行不行,我要保护好藤原大人!”
远山握了握拳头,斗志昂扬,“我总感觉好像有人在跟着藤原大人!”
好像变成鬼之后她的胆子和战斗力大了不止一倍,甚至可能因为是灵魂体的状态,对危险的嗅觉更加灵敏了。
藤原一想要拒绝,但看到她眼睛亮闪闪的样子,不好拂她的好意。
下午是枯燥的国文课,闷热的天气使人昏昏欲睡,藤原一依旧坐直了身体,认真地记着笔记,端正的黑字在课本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远山仗着其他人看不见,直接倒坐在藤原一前边的椅子上,双手枕在藤原一的书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
藤原一努力集中精神不去看远山穿过他前桌的身体的诡异场景,最后还是认输地低下头悄悄说道:“远山,可以不要老是看着我吗?”
讲台上的国文老师讲得唾沫横飞,没有注意到藤原一的小动。
少年为难地乞求着,远山的脸渐渐地染上一层粉红,蚊子一样支吾出一个“好”,然后飘到他身后。
藤原一松了口气,振精神继续听课。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他急急忙忙整理好书包,四处看了看,发现闲不住的远山孜孜不倦地在黄濑面前做着鬼脸,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
藤原一欲言又止,看在黄濑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想要找他说话又不敢上前了。他高兴地挥了挥手:“小藤原!”
惹得教室的同学都看向他这边,玩得不亦乐乎的女鬼总算也发现藤原一,毫无心理障碍地穿过相隔几个人的身体,来到他身边。
藤原一嘴角动了动,最后只向黄濑点了点头,就被远山催促着出了教室,黄濑疑惑地挠挠脸——不是要和我说话吗?
“藤原大人!那个黄濑不是什么好人!绝对不要接近他!”
一路上远山在他耳边叨叨着,可劲地贬低黄濑。藤原一不解,早上不还粘他粘得不得了吗?
他停住脚步,没有起伏的话语吓得滔滔不绝的远山一抖:“远山,黄濑是我的朋友,希望你不要这么说了,我会生气的。”
远山千代的表情瘪了下去,丧气地扁了扁嘴,脸上满是懊恼:“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她被藤原一的温柔一时弄花了眼,以为自己可以大言不惭地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不过,黄濑君真的对你……”
她想起在教室里闲逛时,不小心看见黄濑的笔记本上满是藤原一的名字,上课时总是用一种她很熟悉的眼光盯着前方黑发少年的后背,看得出神,有时还傻傻地笑着。
她不想让藤原一离黄濑太近。离异的家庭让她过早地学会看别人的眼色,她跟了黄濑凉太一个早上,有时这个看似开朗的男孩露出的表情连她都忍不住心悸,虽然不知道他的皮子底下究竟隐藏了怎样的恶意,但远山不想让藤原一和黄濑走得太近,她在最茫然无助的时刻遇到了藤原一,衷心地希望这个少年能够好好的。
“黄濑君的好意高高在上,不适合你。”
远山轻声说道,觉得自己在朋友面前贬低朋友也是够蠢的。
“小女生都喜欢想这么多的吗?”
无奈地叹了口气,藤原一换了只手拿书包,眉头皱着想了想,“我当然知道黄濑是个很骄傲的人,但是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骄傲’吧?谁的骄傲不是高高在上呢?如果成为朋友,就可以接触到他的温柔了。我觉得一个骄傲的人没什么不好。”
藤原一说了一通话,最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怎么说?其实我也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你完全不了解我的意思啊藤原大人,远山想哭,我的意思是他不适合做恋人啊!
“反正藤原大人就是在给黄濑说好话……”远山闷闷地说道。
“没错。”
藤原一斩钉截铁地承认了,他点点头,“我们是朋友,当然觉得他好了。”
远山叹了口气,觉得以藤原一的性格,要追到也挺不容易的,而且黄濑君好像也还没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算了算了……
电车上人挤人,两人把话说开了也没什么嫌隙,藤原一抓着吊环,忽然小声地问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远山你为什么会跟在黄濑背后呢。”
“哈哈,”远山抓着自己栗色的长发,干笑两声,“我那个时候刚接受了自己成为幽灵的事实,一抬眼就看到黄濑少年此等美男子从我面前经过,为了近距离地欣赏美,就跟在他身后了,不过,当我看到藤原大人的时候,我才明白,上天让我遇到黄濑少年的意义,就是为了指引我找到您啊!”
所以只是个颜控吗?藤原一了然,淡定地看着窗外划过的景色。
冰帝,东京有名的私立贵族学院,在这里就读的学生非富即贵,单看那装饰得富丽堂皇的校门,就可以知道是有多财大气粗,不过今天的校门口出现了一道特殊的风景——穿着白衬衫的少年拿着一朵玫瑰花,踟蹰着不敢上前,红透的耳朵尖比他手里的花朵还要鲜艳。
藤原一感觉自己的手在打颤,一道道有重量的目光几乎要将他给压垮。他本想在校门口等远山的心上人出来,把花交给他就完事了,结果站了还没一会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不习惯这种目光的洗礼,要不是靠着多年来苦练的剑道之心,恐怕已经忍不住要逃跑了。
就不能……不要看我吗?
藤原一头一撇,实在是忍不住脸红了,他抬起手挡住侧脸,抓着书包跑到登记处,记录下姓名学校后,大刀阔马地准备自己找人。
“等等我啊,藤原大人!”
远山在后面飘着,跟上藤原一的脚步。
整齐大声的口号回响在宽阔的网球场,连刚踏进运动区校道的藤原一也能听到这气势磅礴的口号声。他脚步顿了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去。
“远山,你喜欢的那个男生叫迹部景吾是吧?”
他捏紧手中的玫瑰花,掌心的汗水浸湿了凹凸不平的花枝。
“是!藤原大人!”
来到了熟悉的地方,她反而有点儿胆怯了,躲在藤原一身后探头探脑的。
网球部的训练还没结束,女生们围在铁丝网外加油应援,没人看见有一个外校少年躲在树后,暗自等待训练的结束。
“迹部景吾真的那么好吗?”
藤原一靠着树干,不解地问道。
远山羞涩地笑了几声,脚尖在地上画着圆圈。
“迹部大人是个很耀眼的人。学术一点来说的话,我对他的感情应该是憧憬才对——处于灰色的人总是希望自己能够变成那样万众瞩目的存在。”
远山咬了咬唇,惭愧地继续说,“这样说起来,这样的感情确实不能算是‘喜欢’,是‘羡慕’才对!所以就算死了我其实也没感到多大遗憾吗?”
她自言自语,疑惑地问道。
藤原一节节败退:“我不知道。”
“说的也是,藤原大人怎么会有这种经历呢?肯定都是在烦恼怎么拒绝女生吧?”
远山栗色的长发在手指上绕成圈儿,干笑着说道。
“嗯?”
藤原一疑惑地歪了下头,“远山怎么会认为我很受欢迎呢?女生们……除了屈指可数的表白,其他人似乎很排斥我,我和他们的距离,不止十米远。”
夏天燥热的风吹起了少年细碎的额发和洁白的衣角,半透明的少女一脸惊愕,接着恍然大悟般爆笑起来。
“哈哈哈也是,如果是我的话,也不敢靠近啊!哈哈!”
远山笑得藤原一迷茫不已,最后还是默默地没有问出自己的疑问。
远山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打气一般握紧拳头:“加油!藤原大人!肯定会有勇士迈出第一步的!”
藤原一收下这莫名其妙的鼓励。男生之间确实有时候会互相攀比这种事,但他对把收到告白的次数当成谈资这种话题没什么兴趣。
“终于找到你了!”
忽然响起的欣喜的女孩子的声音把藤原一和远山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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