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图边境,接近赤道的地区太阳简直能把人烤化,就连地面也腾起一层扭曲的热气。
反抗军的补给帐篷里,阿绯换上一身土黄土黄的行军服,打量了一下配套的帽子,短短的帽檐大概只能遮住她半张脸,便将其搁到一边,从行者背囊里摸出一个式样古朴却有些妖异的面具戴上,将整张脸挡得严严实实。
这还是挖坟的时候,某天她和沃特在一堆搜刮出的文物中看到一张由整块的琢成的面具,沃特见她很感兴趣,就用纸板糊了两个样式相似的。晚上两人一起戴着在营地四处游荡,把不少人吓得够呛。
阿绯发现,很多时候沃特总是习惯性地把她当做小孩子哄,让她无奈之余又有些说不上的感动,便把东西都仔仔细细地收了起来,导致走的时候行李中有一半是沃特给的各种莫名其妙的小玩意儿。
不过这个面具现在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场。
整理好着装后,她走出帐篷,看到已经在一旁整装待发的某顶醒目的黄毛,心情又郁卒下去。
他不是应该跟着自家老爸负责遗迹发掘的收尾工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半天前得知这次的工伙伴居然是和她有过节的小黄毛时,阿绯无声地在心里呐喊着,觉得冻在她小腹威福的那团冰块似乎有了变本加厉的趋势。
她自然不会知道小黄毛在看过她持有的猎人执照后,更加确定了她是个走后门的空降兵,且在之后的工中也没见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就忍不住想找个机会奚落她一番,找回之前的场子。
背着老爸紧赶慢赶先阿绯一步到了威图,小黄毛签下前线救援的委托书,又等了半日,见她从帐篷出来后,立刻仰头用鼻孔看着她。
“你负责哪个区?”
虽然刚才在登记名单上已经得知了每个区域的负责人,但他就是忍不住明知故问。
“b和c。”
回答他的声音不咸不淡,小黄毛的响应却很热烈:“那不是已经被我军占领的区域和战线后方了吗?”
阿绯没出声,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小黄毛还是第一次被人从两个纸板上掏出的黑窟窿里盯到浑身发毛,导致后半句嘲讽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也太大材小用了,哈,哈哈。”
阿绯瞥了一眼他手中的远程对讲机,心下了然他是要去交火激烈的a区,便也没多说什么,只淡淡道了声“好运”,越过他走出了营地。
b区和c区风险低,但报酬也少,本不是她的首选。但a区实在太远了,负重和远距离移动又恰好都是她的弱项。虽然在一般情况她能保证自己从战场上全身而退,但带上几个人就不好说了,因此她才选了比较有把握的bc区。
只是,看那小黄毛也不像是体力惊人的样子,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希望不是逞一时之勇才好。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小黄毛正挥手和身旁的人告别,大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意味,于是心中的不安又厚重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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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犽再一次被击倒后,直到裁判数完十下,他还是没能爬起来。
“tko!比赛结束!胜者,457号选手金波!”
不良少年彻底懵了,看看奇犽,又看看身旁损失了几十万戒尼依旧波澜不惊地某人,终于忍不住问:“你知道他会输为什么要下他那边?还下那么多?”
那人站起来,少年发现他比他想得还要高挑一些,仰起脸只能看到他的下颌在脖颈投下一片模糊的阴影,线条收敛后又散开,有些冷淡的样子。
说出的话却让人大跌眼镜。
他说:“我是脑残粉,而且我有钱。”
就在伊路米为弟弟一掷千金的时候,千里外热气蒸腾的威图,阿绯正挥汗如雨地奔走在一片狼藉的战区,将被遗弃的或是行走不便的老人孩童一趟趟护送到安全区域。
在衣服第五次被汗水浸透的时候,阿绯终于把最后一个老人背到了集合点。目送他和其他灰头土脸的人们一起登上卡车驶向邻镇后,她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觉得整个人都快汽化了。然而没等她把气喘匀,对讲机又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负责a区救援的柯林先生目前与指挥部失去联系已超过三个小时,请尽快前往搜救。重复一遍,负责a区救援的柯林先生目前与指挥部失去联系······”
阿绯被热气蒸得昏昏沉沉的大脑反应了好半天,才慢悠悠地想起来“柯林”貌似是小黄毛的本名来着,忍不住嘀咕道:“我不想去行不行······”
然而拿了人家的委托金,为了不留下消极怠工的案底,她最终也只能在心里吐槽了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黄毛几句,系紧军靴的鞋带后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向炮火交鸣的a区跑去。
跑到一半小腹又坠痛起来。阿绯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世事无常——前世为一个跑800米都能掉一半血条的运动废儿,哪里会想到自己有一天得忍着姨妈痛来一场几十公里的急行军呢······
一路胡思乱想着跑到小黄毛的失联地点后,阿绯在附近转了一圈,于一个直径五米的深坑不远处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某救援人员。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活着后松了口气,一咬牙将其麻袋似的甩到背上后打算立刻离开,却突然听到旁边的土墙后传来异常的响动。
“谁?!”
她冷声喝道,掌心的匕首眨眼间成型了一半。
四周静寂了约莫十数秒后,一大一小两个影子畏畏缩缩地从土墙后探出头来,看着她的眼神饱含不安。
她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腕一翻匕首已不见了踪影。她向他们伸出手去:“你们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单独留在这里?”
大一点的孩子约莫有十来岁了,虽然害怕但还是条理清晰地回答说他们本是城中的居民,逃出来时与家人走散了。他本来打算带着妹妹和人们一起前往避难点的,但是妹妹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自己养的狗还在家里,哭闹着要回去找,一耽误便被人群落在了后面。
他说话的期间,五六岁的小女孩一直抓着他的衣角,眼睛滴溜溜地在阿绯身上打转。
阿绯指了指小黄毛:“你们知道这人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吗?”
男孩答道:“他向我们跑过来的时候有颗炮弹落了下来,然后他就晕过去了。”
······原来是被震晕了。一般爆炸的冲击波造成的伤害都是直接用于内脏的,外表看不出伤口,过不了多久人就莫名其妙地死了。阿绯想到这一点后,背上的小黄毛顿时变成块烫人的烙铁,让她刚放下的心又吊起一半。
瞥了眼已经西沉的斜阳,她想着就这样把他搁这儿他未必能撑过今晚,只能三个一块儿带回去。于是低头看向男孩:“你和你妹妹还能走吗?我背着他,没有多余的精力顾及你们。”
男孩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我是没问题的,就是我妹妹恐怕——”
话音未落,小姑娘已经一嗓子嚎了出来:“我不走!我的狗还在家里!我要回去——”
后面的话被阿绯一个手刀干净利落地捻断在嗓子眼儿里,她无视男孩惊惧的目光,皱眉道:“事儿忒多。”
说着行军背包的里取出几条绳索,把晕过去的小姑娘牢牢地捆在小黄毛背上,再把小黄毛麻袋似的挂回自己背上。
“你跟着我,注意不要再跟丢了。”
男孩点点头,看着三人叠罗汉的造型,心说指不定我还要跑在你前头呢。
阿绯便没有再说什么,脚一点眨眼间便跃出三四米。
留在原地的男孩:“······”
最终因为男孩拒绝了把自己也摞上去的提议,一行人被大大地拖慢了行进速度,以在阿绯看来比蜗牛快不了多少的龟速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山地里。
没过多久太阳就落了下去,四周的事物开始变得昏暗不清。
阿绯取下脸上的面具。一旁的男孩带着几分好奇用余光悄悄瞥过来,看到一张清隽又秀丽的脸。这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阿绯察觉到他的视线,把小黄毛搁在她肩上的脑袋撩到一边后偏头问他有什么事,男孩猛地红了脸,支支吾吾想不出托辞。
小女孩恰好在此时被山风冻醒了。五六岁正是人憎狗嫌的年纪,一张口又要哭闹,还试图伸手去扯阿绯的头发。她哥在一旁吓得眼都直了,也顾不上什么羞涩不羞涩,紧张地观察着阿绯的表情,生怕她恼火起来把他们兄妹二人扔这儿不管了。
阿绯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反手一把握住女孩预谋不轨的爪子,淡淡地道:“要回去找狗你就自己去,别指望我和你哥。”
女孩手被钳住,不甘心地用脚乱踢乱踹:“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去就自己去。”
听到这话后阿绯二话不说立马把她从小黄毛背上摘了下来,一指来的路:“你去,我就在这看着你。”
大有敢回头就打折你腿的意思。
在家一直备受疼宠的女孩从没受到过这样的对待,在原地懵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正要魔音穿耳,却被阿绯一把捂住了嘴:“想活命就给我老实点。”
她看了一眼男孩,男孩立刻会意,接替她牢牢地架住妹妹。
阿绯张开圆慢慢地朝不远处的一个阴暗角落摸去。还有四五米远的时候,角落里飞快地窜出一个人影,被早有准备的阿绯一把逮住。
然而没等她开口,那人已经虚脱了似的往地上滑去,嘴里呜哩哇啦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略一打量那人的面孔,一句“你是不是卡娜莉亚她兄弟”顿时冲到喉咙口,却因为太过不现实愣是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扭头问男孩:“这人在说什么?”
男孩答道:“他说的是威图的方言,大意是他是这里主人家的仆从,没有恶意,让我们不要杀他。”
阿绯心说我像是那么穷凶极恶的人么,把人给吓成这样。然而低头瞥见那人一张典型的热带居民的脸正不安地挤成一团泪汪汪地瞪着她,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努力凹出一个慈眉善目的表情,正要开口,却听见一阵雷鸣般的响声从热带居民的肚子里传来。
没料到事情会是这个展开,阿绯愣了愣,这才注意到那人瘦得仿佛要刺出皮肉的锁骨,以及干得开始脱皮的嘴唇。
这个估计是带不走了。她想着,低头从包里翻出一壶水和一块压缩饼干递给那人,慢慢地同他比划道:“你留在这里不要动。我很快就过来接你,明白了吗?”
那人正要感恩戴德地接过水和食物,闻言顿时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然而没等他再说什么,阿绯身后传来女孩不服气的声音:“你肯回来接他,凭什么不回去帮我找我的狗?难道这个奴隶会比我的狗更值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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