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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死……”
这是一间滚烫、赤红的房子。
是夜,城市亮起了明亮的灯光,星星点点地点缀着黑暗,但这间房子不同,它并不需要灯光,只要熊熊的烈焰,就将整个屋子照得分明可见。
柜子、桌子、窗帘……人们甚至能看到这一切上面细小的花纹,它们在摇曳的灼热中拉扯着怪异的影子。木质的家具在明亮中□□着,轻易被吞入怪物火红的喉舌。
四处都是火,滚烫的火,火不知是从哪里窜出的,但这不影响它的威严。火舌四处舔舐,蔓延,渐渐地,将人逼入绝境。
“不……”
被烧得变形的门成了卡在生死之间的最后一条绝路,有人无力地拍打着那扇给予虚假希望的门,一下又一下,直到一拳下去能闻到一种代表着死亡的肉香。
“救命……救救我……”
轰——
杨磊猛地睁开眼睛,冷冷地盯着天花板,而闹钟响得恰到好处,于三秒之后滴滴答答地弹起了《致爱丽丝》。
清晨六点整。
他坐了起来,平静地吸了醒来后第一口空气,然后沉默地起身,抓着头发趿拉着拖鞋进了浴室。
单身的男性打理时间总不会太长,刷牙洗脸,随手扒一扒睡乱了的头发,再换上衣服,做完这一切只需要十分钟,而等到杨磊给自己的运动鞋系上鞋带,手握在门把上时,时钟的分针才指向15。
门打开,又关上。清晨的空气有些凉,吸进肺里很舒服,但据说二氧化碳含量很高。杨磊对这些也是一知半解,并不在意,踢踢踏踏地跑过中心公园里的城市绿道。绿道上有标志,一圈一千二百米,他一般会跑上五圈,然后折返回车库,开车去单位。
几年如一日的生活都是如此,杨磊是个严格自律的人,这事于他没什么大不了,甚至不需要刻意控制。从上警校开始,他苏醒的时间就没有晚过六点,哪怕前一天晚上四五点睡的,六点也一定会通红着眼睛醒来,迎接自己崭新的一天。
跑步、打拳、俯卧撑……偶尔也会少做些,先去单位靶场来两发子弹,他一直都是警局优秀的外勤,就身体力量而言,实在是出色的刑警。
“呼……”
打开车门的时候,时间依然很早。
清晨七点半,马路还没有拥堵的迹象,人们在宽阔的大道上匆匆掠过,奔赴自己该坚守的岗位。杨磊面无表情地开着车,迎着朝阳在高架桥上飞快地奔行,一路朝着海河分局开去,然后稳稳地停在公安局门口。
“杨队还是那么早。”
站岗的保安一看见熟悉的车牌便笑呵呵地冲他敬了个礼,“这还不到八点呢!”
“早什么,大队的人都快来齐了吧,”杨磊探出头去,把车卡递给保安,“别的科室我不知道,大队的人可没一个喜欢迟到的,敢迟到,就得跟我练练,我先让他充分理解一下迟到的后果。”
保安忍俊不禁地抿起了嘴,刷好车卡后一边摇头说着“暴躁”,一边目送杨磊进了车库。杨磊有专车位,停车迅速,没一会儿就哼着歌进了警局。
吕法医正在他办公室等他,张楚云也在一旁眼巴巴地坐着。
“来得挺早啊。”
杨磊虚情假意地打了个招呼,仿佛不是自己天天押着人加班似的,“都吃饭了吗?”
“谁像你,每天不吃早点,”吕法医鄙夷地哼了一声,把手里的报告往杨磊眼皮子底下一怼,“我和小张一起吃的,他还带了自己家做的粗粮馒头,吃得好着呢!”
“那我就放心了,你俩今天肯定有力气干活。”
杨磊笑笑,接过吕法医交给他的报告随手翻了翻。吕法医是老一线了,出的报告又快又准,是他手底下一名得力干将,也是重要的大队健康监督人,就杨磊随手翻翻卷宗这么点时间,她就已经飞快地在别人那处详细地谴责了关于某人不吃早点的斑斑劣迹。
“哎,行了行了,别八卦了,我先褒奖褒奖你呀吕姐!这么快出结果了?可以,这一枝花当得相当慷锵有力。”
“还不是你自己老做错事!!”
吕法医翻了个白眼,扭着胖胖的身子挨过来,“近期尸源不多,昨晚又比较闲——总之你先仔细看看吧,我觉得可以查的点挺多的。”
杨磊低头——被害人,女,按照骨龄测算年龄在25到27岁之间,死亡时间是周六晚七点到九点,致死伤是颈部的七厘米切创,无其余开放性伤口,无被投毒迹象,体内检测出两种药物,一种是“别嘌醇”(一般用于治疗高尿酸血症),另一种是“达英35”(短期避孕药,也被用多囊卵巢的治疗),按照这两种药物的半衰期计算,服药时间为上周六晚,也符合被害时间。
“高尿酸血症……”杨磊皱眉,“痛风?”
“是,发展严重了会导致痛风和肾结石,而且这具尸体肾脏内已经检查到小颗粒结石,脚踝关节也有肿大变形的迹象,她是高尿酸血症的患者没错。”
“据我所知,这个病女人很少得吧?”
杨磊把报告又看了一遍,惊讶于肾脏中小石子儿一般的颗粒,又想了想另一种药,“还有可能得了多囊卵巢吗?”
吕法医点头,“女性的确很少有得痛风的,但多囊卵巢是一种常见的激素病,我也的确发现了她的卵巢异常。”
“这样,”杨磊笑了,“啪”的一声合上报告,“那就好办了,我就怕这具尸体上什么都没有,这下给我抓着特征,看这犯人往哪里跑——”
“你是要查医院记录?”
张楚云插了句嘴,“公安和医院系统不联网吧。”
“所以我们是一个可以递交申请请求协查的部门啊,”屈婉婷敲了敲门,她是警校刚毕业的大学生,看起来有些虎头虎脑的,是队里有名的团宠,“对吧,杨队?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来,屈婉婷,给你个任务。”
杨磊志在必得地笑了起来,“这两种病都是要定期复查的慢性病,只要她是本市居住人口,就很有可能在医院留有就诊记录——我想想,着重看一下今年一月份到二月份的符合情况的病人。”
“为什么?”
张楚云又问。
“笨啊!寒假啊!”
杨磊痛心疾首,“这样,婉婷去查一下本市医院的记录,找一个25到27岁的,一年内有检查尿酸和性激素情况的女性,还有,有肾脏b超鉴定史的要着重记录,她的关节都变形了,说明长期处于高尿酸症状中,这样的病人肯定很担心肾脏结石,b超是绝对的。”
“是!”
屈婉婷俏皮地敬了个礼,“一定马上完成任务!”
“至于吕法医,你继续检查,看看还能不能检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张楚云——”
“哎。”
张楚云长腿一迈,站到了杨磊身边,“在。”
“跟我跑外勤,走访一下。”
杨磊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带上纸笔,你记录,我开车,我给你当一回下属,就当是示范,别以后一开车就跟开飞船似的,闹心。”
张楚云抿抿嘴,笑了,杨磊被笑得不太自在,一巴掌拍在张楚云的脑袋上。
车开进车库没多久,发动机还没凉,就又轰然工了起来。杨磊驾着他那小车上了街,一路走着小道——大道没法儿走,上班高峰期已经开始,西街又是老城区的商业中心,自然堵得格外水泄不通;走小道有些麻烦,红灯多,可即便如此,杨磊也能见缝插针地在车潮中找准空隙,一插到位,准确地在最后几秒冲过绿灯,连带着拉上一票愤怒的喇叭声。
鹰城苏醒了,所有人都开始忙于建设这个钢筋水泥制成的温暖家乡。早点的气味伴随着吆喝和人潮带来的声响弥漫在空气当中,氤氲出一种热闹的欣欣向荣感。人们睁开了眼睛,但仍有些睡眼惺忪,杨磊借着大家伙儿这点迷糊在拥挤的车潮中穿梭,很快来到了案发地点。
“呵……”砰地一声关上门,杨磊深吸一口气,满鼻子都是早点的香味,“没什么变化啊这里。”
他原本预计这里的店铺会迎来一段时间的冷清,毕竟死人晦气,但其实并不是这样。吆喝的人总是不缺,这个曾经被抛尸的地方依然热闹,大家不会记得那一个小小的插曲,毕竟活着已经是一件已经很累的事,人们已经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躲避那些所谓的“晦气”。
这边热闹,这边旺,这边就需要更多的人。
“商业街,”张楚云也下车了,“没道理为了一个死人停摆。”
“那倒是,要这样就停摆了,鹰城也就别发展得了。”
杨磊四处看了看,嘴角一勾,径直走向了抛尸地点附近的一家早餐店。张楚云跟在他身后,乖得像个刚大学毕业的小跟班。
“老板。”
杨磊站在门口叫了一句。
“买点什么?”
老板闻言立刻笑容可掬地凑了上去,拥着二人进了店,殷勤地递上菜单,“吃早点了吗?我们这儿卖的包子味道不错,豆浆也是鲜榨的。”
“嗯……”杨磊四处看着,被老板又叫了一声后才如梦初醒地笑了起来,他装着歉意打了个哈欠,仿佛自己也是资本家手下谋生的工薪族人一般,“那来两个肉包,两个菜包,你这卖牛奶吗?不太爱喝豆浆。”
“有的有的,你是要鹰西牌的还是要桃红牌的?”
“差不多都,鹰西吧。”
杨磊很随意地点了菜,顺手又把菜单推到张楚云面前,“哎,张楚云,你不吃点?”
“我……”已经吃过了——还不等张楚云说出这句话,杨磊又自顾自地把菜单拉了回来,低着头哼哼两句,“你肯定想说不吃,一会儿工低血糖再昏过去了领导又要骂你,这个月都两回了,你真想被解雇?这样,老板,给他来四个肉的。”
张楚云歪歪头,理解了杨磊大概是想暗访,也就顺着剧本看向老板,佯装也有了一些胃口。杨磊趁着老板朝厨房吼了一声“二菜六肉”时赞许地瞥了一眼张楚云,张楚云拢拢头发,愉快地勾起嘴角。
“菜的七毛,肉的一块,牛奶两块五,一共九块九。”
老板很快转了回来,“您看您是打算怎么结账……?”
“哟,挺吉利啊这数字,”杨磊笑着递出去一张十块,“别找了别找了,就一毛,别麻烦,当我要了这份喜气。”
“哎,谢谢您啊!”
老板把十块塞进自己身前的口袋,“一会儿窗口取餐,您慢用。”
“哎——等等。”
杨磊突然叫住了老板,“你这,卫生没问题吧?”
“……?”
老板愣了一下,立刻又换上笑脸,“噢,我们,这都是有检查的,问题肯定是没问题,您大可放心。”
“哎,不是,卫生我肯定是相信的,我就是说……”杨磊压低了声音,“前些日子这里不是有死人吗?你们店里驱邪没有?别惹上晦气!”
老板眨了眨眼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客人您还信这个呢?能有什么晦气,这个年头了,不讲封建迷信的!您要是还不放心,要不我明天在店门口给您放个香烛?只要您以后还来!”
“可不敢胡说!”
杨磊神神道道地摆手,示意他小点声,“你看我旁边这个,前两天经过这里,回去就发高烧,误工,给老板一顿骂——我看这里有邪气,您就没遇上点儿怪事儿?”
张楚云连忙点头,“很邪门的。”
“哪儿有什么怪事儿啊——”老板正是忙的空隙中,又很是有着现代唯物主义的风采,于是大手一挥,开始给年轻人们科普现代科学的重要性,“小年轻别信那些,快没命的才信那个呢,你们就好好工,肯定啥事儿没有。你看我,我的生意每天都这样,我也每天都这样,不求神不拜佛,好着呢——要说不好也就是上周日来了什么禁毒宣传教育,把地都圈住了,请的垃圾车都进不来,人更是没几个,可这也不是晦气事儿啊!禁毒嘛,理解理解。”
“垃圾车?”
杨磊一下抓住了重点,“这里每周日都会有垃圾车来吗?”
“那可不,要不那些臭肉烂鱼的怎么处理啊?”
老板一拍腿,“政府原本是计划做的,但这一块儿哪儿的建筑空格还是啥的规格不太对,政府垃圾车开不进来,正翻修呢,还得半个月才通行,这之前都让我们把垃圾倒到两条街外——太麻烦了,我们这些个商户就自己雇的垃圾车,每周日和周三来一趟么,把那些臭肉烂鱼的一股脑装上送进焚烧厂。”
“所以上周日,那个垃圾车本来要来,”杨磊皱起眉,“但是你们看见要开禁毒教育就没让来?”
“是啊!”
老板说到这事儿也打开了话匣子,“要不咋的那死人能挺那儿两天,早就被车拉走,呼啦啦一顿烧,啥都没了就。哎不过我们垃圾车这事儿估计违规,您可别给我捅出去!现在不都分类回收了吗——”
“那哪儿能啊,”杨磊虚情假意地笑了,“我和他也是靠这条街吃饭的,理解,理解。”
原来抛尸在闹市,不光是因为难以查找,还因为很有可能能直接毁尸灭迹!
者有话要说:
谢谢飒宝给我投的两个地雷!!!还有茶蛋蛋蛋蛋姑娘和葵子给我投的地雷!!我!!爆发日更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