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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荛已经小半年没见过千斤。
起先不太习惯，后来也逐渐接受了不再有人时常在脑中出声，千斤的身影逐渐模糊，连前世都恍惚地仿佛一个梦。
当再次听到千斤有些陌生的声音时，没有恐惧，甚至没多少惊讶，一切自然地像他从未消失过一样。就像黄荛看着千斤走出，却是不同于以往的模样。
千斤一贯穿着的水蓝色制服变成了深蓝，略宽敞的袖子遮住了一向裸露的手臂，原本只比她略大的少年此时已经是十八九的模样，模样也变了许多。
但两人的羁绊告诉黄荛，千斤还是那个千斤。
“嗯，我回来了。”
千斤说。
黄荛原本积压了不少事情想要问个明白，但时间流逝，似乎那些事情也都不那么重要了。
千斤把黄荛在精神世界中记录的大大小小的问题拿在手里，也没急着回答，反而提出另一件事。
“离开？”
说不清意外还是预料之中，黄荛微微偏了偏头，在几秒之后重复一遍，然后在间隔同样时间后给出自己的答复，“我以后是不是不用进行考核了？”
“在你毕业之前，我和万重依然是你的系统。”千斤笑了，“之后也是。”
“我们既然来到这里，总是要融入的。”
黄荛点头。
在此之前，千斤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围绕着她，似乎从没未自身思考过什么，对“智能体”先入为主的黄荛没觉得太过怪异。但万重的自我意识十分明确，也让她清醒地认识到，她与两个智能体是独立的个体。
如今千斤有所改变，想要他与万重在这个世界立足，黄荛自然是赞同的。
她完全不担心千斤会被捕捉研究或是意图掌控人类、或是扩张无度成为虫族之外的另一心头大患。
黄荛对智能体的了解并不多，只觉得他们对人类，起码对自己并不差。但说句对不起自己种族的话，千斤还真不见得看得上现今的人类联邦——当然，若千斤有那样的意图，她也制止不了。
千斤与万重所处的的科技水平比这个世界人类要高出太多，真有这心思，抵抗不过徒劳。
虽然他们不一定掌握了那个时代的一切科技——就像普通人若是穿越到远古时代，不仅不能直接拿出刀枪被褥计算机做人生赢家，甚至生个火狩个猎都是世纪难题。
“你们智能体需要什么？”对于这个问题，黄荛是真的好奇，相处这么多年，她对智能体的了解并不多。
“需要的时候才知道需要的是什么。”千斤平静的说，“但先要有可用的资源。”
智能体需要什么资源呢？黄荛第一时间想到麦渡星捡来的“矿石”，那是她唯一感受到智能体需要的东西。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环境很不对劲，若是与脑虫战斗的区域，即使尸体运送离开，也一定会有军队驻扎，她这捡漏捡的颇玄幻。可惜离开这么久，再想复盘探查当时的情况已经不现实了。
尽管从得了好处的角度来说，这是有利于她的。
若是千斤需要那东西，或者，那东西身后可能存在的矿脉，想来要和虫族发生冲突。
捕捉脑虫，需要的东西就更多了，武器能量各种资源……黄荛设想了一下，大抵明白千斤为什么不把这个目标交给她。别说现在接触不到，就算她以后上了战场，捕捉到脑虫，也不会有亲自操刀的份，这东西对整个人类联邦都有至关重要的研究意义。
何况，即使感情偏向千斤，军人的身份摆在这里，若真有这一天，她也做不出损害人类联邦，愧对死去战友的事情。
千斤安静地看她想，等黄荛的思绪逐渐平稳下来，才开口：
“还是要你帮忙的，我的真智意识现在不能离开你。”
黄荛点头应下。
既然不是当下需要解决的，两人都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牵扯，千斤话题一转，“你倒是遇到个挺有意思的小家伙。”
“何安兮？”能让千斤说出有意思的，黄荛只能想到这么一位，“他似乎是你们的同类。”
千斤摇头，“那倒不是，只是觉醒了很特殊的精神力。”
“和他跟着我有关？”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优秀的人黄荛见得也不少，精神力觉醒却只遇到过一个，就是常若。小姑娘彻底放开精神力的时候，空手便能解决许多治疗设备都要花费时间治愈的伤势，除此之外，这是她头一次听说有人觉醒了精神力。
“所以才是有意思。”千斤说，“他的精神体被困在虚拟数据中了。”
黄荛愣了愣。
据她了解，这个世界中的虚拟网络与所谓的虚拟世界——抽出精神体投入另一个数据世界那一种完全不同，后者近乎接触到永生的范畴，即使在这个世界里，也实打实属于“科幻”的分类。
万重的考验更接近于这种科幻，从这便看得出两个世界巨大的科技差距。
千斤这形容，听来就像前世听说有人被困在电脑里一样，难怪他要说有意思。但这么说来，对方跟着她的目的似乎不是为了千斤和万重。
脑海中回放着少年掰断骨刺的画面，难道是因为虚拟设施中了病毒，才会被困在虚拟世界？
“不是病毒造成，他的肉体一定收到了巨大创伤，甚至可能不在人世，”没有接触过，千斤也只能推断，“你的精神力要更接近虚拟数据世界的成分，他需要你散溢的精神力来维持自己的存在。”
黄荛捏了捏手指，精神世界里和现实似乎没什么差别，“以后再说吧。”
“放心，不会从你这里传出信息。”
黄荛点头，她在这里接触不到虚拟网络，对方若是在她身上……她看了眼光脑。有千斤和万重在，不会有任何一军的信息透露。
在信息的世界里，千斤要查一个人，几乎不需要多少时间，他没有着手去查，只能是现在还不方便。
千斤没再多说，直接消去身影。
黄荛这才将大部分精神集中到现实中，停下脚步。
运动可以让人保持身上的热度，也会让人饿肚子。有些蔫蔫地钻进临时的窝棚里，黄荛算了算身上剩下的食物——一剂营养液和几块压缩蛋饼，还有最后一条肉。
黄荛抿了下唇，牙尖扯进去一小块裂开的死皮，若是一个人，她不用太担心自己明天的生活。现在其实也不用，饿几天也死不了人。
今天晚上格外的静，静地能听到雪花落地，压地厚重的积雪交错摩擦，白雪反射着星光，即使漆黑的夜里也能看清很远的地方。
黄荛半夜爬起来守了一会儿，要是没有令人无处可躲的寒冷，雪山的夜静美的像是小女孩儿梦中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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