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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现在事态的发展已经由不得他了,说好听一点就叫听天由命,直白一些就是身不由己。
在方应物木然眼神的注视下,何娘子上前一步,遥遥对着刘次辅道:“前面可是刘阁老此乃秉笔司礼太监兼提督东厂汪公的妹妹汪芷”
这个介绍听在方应物耳朵里,如同响雷炸响,连最后一丝丝和平解决的希望也破灭了先前他曾经一度天真的以为,汪芷今天只是不甘寂寞的跳出来刷存在感,就像是小孩子故意捣蛋索要糖果一样,只要哄一哄就能哄过去了。
现在方应物才终于发觉。汪芷今天不是来装疯卖傻的,而是动真格了。她真的存了破坏自己亲事的心思,真的要毁掉自己与刘家的婚约。甚至还真的可能有觊觎正室之心。
不然她编造出“汪直妹妹”这个身份,为的是什么这就叫师出有名。名正则言顺汪直的妹妹汪芷,就是这个名
炽热的夏风徐徐拂过慈仁寺,方应物已然凌乱,这明显是要天崩地裂啊东厂大头目还是女的丧心病狂的发起颠来,这比首辅失心疯还可怕啊除了皇帝没人能控制,三个阁老五个大都督加起来也拦不住啊
不止方应物,同样凌乱的刘棉花心里也卧槽了一万遍,汪直的妹妹这是什么鬼
但清醒过来后。刘棉花并不怀疑是有人骗他,谁敢这样公开死再说就算是假的,那肯定也是汪直本人授意或者认可的,所以假的也会成真的
他又想起,前几天万安说过,这女婿未见得是你的。究竟是万安不小心一语成谶还是万安早有察觉汪直与方应物向来关系密切,难道汪直想让这个联盟变得更亲近紧密一些
想至此处,信奉绝对实用主义利益至上的刘棉花也忍不住颤抖起来。细细一想,如今汪直的分量并不次于自己,未来能给方应物带来的利益只会比自己更大
别说汪直是贵妃党没前途。当太监有什么节操可言变换立场没人会说三道四,只要汪直关键时刻反戈一击,同样是定鼎功臣有方应物提醒。汪直不存在把握不住机会的可能性,照样是一个已经接近巅峰但还能前途无量的司礼监太监
看现状,汪直不比自己差,秉笔司礼太监兼东厂提督和次辅相比较,很难分出高低;但看前途,汪直只可能会比自己好,自己岁数和出身摆在这里,有前途也仅仅是肉眼可见的有限。若是唯利是图的人,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刘棉花实在不敢将自己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方应物的人品上。他考虑事情向来喜欢往最大的坏处去想。
即便受清名束缚,方应物不大可能抛下刘家另娶。但也不是不能运。在刘棉花眼里,方应物最擅长的手段。就是化不可能为可能
算计玩利益得失后,刘棉花不禁捶胸顿足。因为方应物的关系,汪直算得上是半个盟友,先前几年他一直提防着李东阳等人撬墙角,却不料祸起萧墙
早知如此,当初自己看准了方应物后,便不拖延婚事了早把生米做成熟饭,何至于今日担惊受怕当年正因为方家未来不是特别明朗,所以他才有意拖着再观察,可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怕要把自己女儿害了
方应物看着刘棉花脸色变了又变,轻轻叹口气,觉得老泰山此时有点可怜。再强大的父母,只要还存有一点人伦天性,在儿女问题上也会变得弱小许多。
怀有怜悯之意的方应物抬头望向汪芷,嘴巴张了张,想帮着刘棉花说几句。但那边汪芷的面纱先动了动,然后何娘子又开口了:“方公子,你不能偏心,我们只要一个公平。”
公平方应物颓然的闭上了嘴。如果自己与汪芷没有扯不断的亲密关系,那么自己与刘家有婚约在先,汪芷就是强行插足的第三方,没资格要什么公平,他方应物当然可以义正词严的呵斥汪芷退下去。
但是自己与汪芷的关系摆在这里,自己有什么资格让汪芷退让有什么资格让汪芷心甘情愿的隐形又有什么资格让汪芷安心当外室情人人总要有底线,不能把政治中的无耻带入生活中来,不然与禽兽何异
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与汪芷牵牵扯扯、不清不白的缘故,面对所以汪芷突然逼宫,完全没有大义凛然斥退她的底气。
这样想起来,自己真像是一个脚踏两只船的渣男,只不过一直抱有侥幸心,觉得汪芷应该不会跳出来争夺名分。但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自己总不能再渣到翻脸不认账了罢
方应物的悲凉心情中又多了一点头疼,抛弃刘家肯定是渣男行为,但与汪芷翻脸显然也是很渣的行为,两边对比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决断,陷入了死结之中。未完待续
s:我有种预感,经典场景要出现了
大明官第七百七十章时代的差距
方应物对大风大浪也算见识过不少了,算得上心性坚强,从来没有因为软弱无力而哭过,但此时却有点潸然泪下的冲动。只见他饱含热泪,情不自禁的吟哦道:“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阿弥陀佛施主果然与我佛门有缘”旁边突然有人说。方应物扭头看去,却不知性闲和尚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飘到了身边。
这法师修长的眉毛高高扬起,满脸慈悲的劝道:“若能削去三千烦恼丝,自然散尽人间愁苦意,方才一句尽显方施主心中已有佛意,方施主何不顺应本心”
方应物愣了愣,刘棉花和汪芷却几乎同时轻喝道:“把法师请出去”性闲和尚摇头叹道:“悟不透啊悟不透。”
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院子。
此时刘棉花察言观色,便又知道了一个情况,方应物与这位汪芷绝对不清白,否则方应物不可能会如此纠结,偷吃完想抹嘴可就难了
然后忍不住又骂了汪太监几句。那汪直实在不要脸,为了抢人竟然纵容妹妹献身与方应物勾搭成奸,简直比自己还要无耻自己虽然不在乎脸面功夫,但是绝对做不出让家里女人为利益献身的事情
后面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另一位不再妙龄的少女款款走进了院落里,她倒没有戴着面纱,容貌完完整整的露了出来,清秀,淡雅,眉宇之间又透着几分倔强。立在那里,就像是空谷幽兰闯进了凡尘。
方应物立刻认出来了,这小娘子应当就是自己未婚妻,刘府三小姐。女大十八变,小娘子已经不再是那个稚气到拿桃核砸向自己的豆蔻少女了。
多年来方应物见到未婚妻的次数不多。每每都是惊鸿一瞥,但印象却不浅,组合起来也能形成一幅较为完整的轮廓。今天再看到其本人时。立刻便对照上了。
“你来干什么这里自有为父做主”刘棉花见女儿亲自到场,忍不住急了。刘三小姐行礼道:“爹爹勿恼。女儿只与汪家姑娘说几句话。”
方应物有点担心,三小娘子明显是闺阁弱质,如何能是汪芷这种女中虎狼的对手想上前劝几句,但又怕显得自己心虚,或者产生拉偏架的嫌疑,便没再开口。只是悄悄地走近了几步,万一事情不好,也来及上前拦住。
刘三小姐走到汪芷面前。彼此打量几眼后,刘三小姐先开了口,不过语气中仿佛还带着几分少女的天真。她很委屈的蹙眉问道:“你想要抢走奴家的夫君吗”
面对如此楚楚可怜的对手,汪芷顿了顿,才狠心答道:“是的。”
刘三小姐又说:“我们有父母之命,更为门当户对。”
汪芷对此不屑一顾,“如果一定要讲究门当户对,为什么又要糟糠之妻不下堂为什么穷书生飞黄腾达入朝显贵后,不能换已经门不当户不对的妻子你们刘家能帮到他,我汪汪家一样也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刘三小姐又问道:“我们有婚约在前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来抢”汪芷很自信的答道:“宝物有德者居之,因为我知道我比你更适合他,而你只不过是碍于父母之命的应声小女子而已。”
汪芷觉得自己可能说的太模糊。便不再给刘三小姐机会,连续的反问道:“你什么时候才知道有他这个人我成化十四年春天时就认识他了,比你更早,我成化十七年时就给他,至今已经四五年。
你与他有过几次接触我能经常与他见面,我们之间无所不谈,几乎没有什么,我了解他心里的每一处角落,他也清楚我心里的每一点波折。
你和他彼此熟悉么只要一个眼神。我就明白他想什么,他也能明白我想什么。甚至不见面也能猜出对方的心意这样的默契和心心相映,你永远也不会有
你知道他将来是什么样吗我大概能看到一些。并做贤内助帮着他一步一步向前走,他也知道我将来的道路在哪里,也能扶持着我一步一步前行你觉得你可以么”
关于汪芷的自白,别人听了不知道什么感觉,但却让方应物心里波澜起伏。这些话的语气很熟悉,但似乎并不属于眼下这个时代,更像是来自上辈子那个时空里的。
方应物想道,汪芷因为奇葩的成长经历,又受万娘娘影响,性格与这年头绝大多数女子截然不同,倒是有几分后世新时代女性的影子。当然,也许有被自己潜移默化熏陶的缘故。
连刚才那几句话的语气,活脱脱的简直像是二十一世纪女人。不过不说,这也是吸引他方应物的原因之一。
在汪芷狂风暴雨的言语摧残下,刘三小姐宛如随时要倒的河边细柳,盈盈弱弱不堪一击。只见得她眼眸中闪烁着委屈的泪花,红袖里的两只小手紧紧握起,贝齿死死咬住了下嘴唇,拼命阻止自己张嘴哭出来。
方应物揉了揉额头,像三小姐这样的传统千金小姐,见了生人只怕话都说不利索,更别说面对面吵嘴,怎么可能是跟随自己千锤百炼的汪芷对手完全就是被虐菜啊。
这与其说是性格的差距,还不如说是时代的差距。于是方应物上前一步喝道:“不要再说了”
汪芷当然知道这是阻止自己,不过她该说的都说了,见好就收未尝不可,所以便停了下来闭口不言。虽然她罩着面纱,但方应物知道,她现在肯定是得意洋洋的神色。
“不,我还没有说完。”
正处于被虐状态的刘三娘子却没给方应物面子,轻轻的说。
方应物微微一怔,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被虐还能上瘾随即明白这是小娘子因为溃不成军,所以面子挂不住,便犯了拧,理解成撒娇也未尝不可。
如此方应物苦笑几声,岁月或许可以磨平一个人的方方面面,但却很难改变一些本质的东西。眼前这个犯倔的小娘子,和七八年前因为不满拿桃核砸他的小娘子之间的区别,好像也不是不大。
方应物刚想软言安抚几句,忽然打了个激灵,抬眼便见汪芷的面纱不停颤动,忽然有股要从里面射出利刃的感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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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第七百七十一章女主角
当然射出利刃是方应物的想象,但是他偏偏能感觉到在面纱后面,汪芷肯定正在狠狠的用眼神剜着自己。不要问为什么,这是男人的直觉。
方应物的直觉没错,汪芷确实很不爽。因为方应物很明显对刘三小姐的生出了怜惜之情,瞬间把汪芷的得意心情给扫灭了。
她不由得暗暗嘀咕几声,难道刘三小姐想靠着被欺负的软弱样子博取怜惜,并以此来翻盘么男人可是很吃这一套的,同情心泛滥起来根本收不住,若真如此,自己可能过犹不及了。
正当汪芷有些小小懊悔时,刘三小姐已经鼓足了勇气,一字一句的对汪芷认真说:“奴家虽然不大明白你说的那些意思,但是奴家也是懂三贞晓九烈的女子,节义两个字也是知道怎么写的。”
方应物闻言叹口气,用贞节为武器,这大概就是传统女子的思维,但想以此打动汪芷就太难了,汪芷不是正统人家出身,只怕并不理会这些。此后果然听到汪芷浑不在意的反问道:“那又如何”
刘三小姐停了停,用眼角偷偷瞥了方应物一眼,神色渐渐变得坚决起来,口气也很严肃。“闲话都不说了,如今奴家与他有多年婚约在先,在奴家心里,他已经是此生此世的夫君。若奴家不能嫁给他,奴家肯定只有艰难一死,以此全奴家之节,也免得家门蒙羞不能清洗。”
靠方应物悚然心惊,如果上辈子那个时空里,有女人如此要死要活,多半是虚张声势或者说笑;但若在这个时代,大家闺秀以贞节为名义求死,那八成不是玩笑。
骂这愚昧无知也好。批判落后观念荼毒人性也好,但真会死人的想至此处,方应物更不敢轻易插嘴了。免得说错话刺激了刘三娘子,真闹出人命来。
汪芷也愕然不语。又听刘三小姐对她发问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