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天台上,明蓝的天空中偶尔掠过几只飞鸟。在夕阳的辉映下,破败的教学楼被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相良把玩着手上的戒指,微微挑眉,斜眼打量着身旁闷头喝果汁的晴子,终于开口:“我真搞不懂,我明明比智司聪明,也比他帅,为什么他一直都比我受欢迎?”
“你少臭美了。”
晴子吐出噙在口中的吸管,“最起码智司不会抢女学生的钱。”
又一次提起这件事,相良一如既往地梗着脖子反驳道:“那不是抢,是借!最后我不是还把钱还给你了吗?”
一个月前的某天,暮色渐浓,这是樱木晴子回到千叶县的第一天。
热闹的街道上,拉面店还未打烊,亮黄色的灯光下有人跪坐在木桌子边上吃着面。
还没来得及拐弯,她就被从小巷中冒出来的少年抵在墙上:“别说话,把钱交出来,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樱木晴子余光扫到那把被抵上她脖子的美工刀,慌乱地摸出钱包,用力地将它掷向远方。少年连忙捡起钱包,然后飞快地逃离了她的视线。
小巷有些黑,可她还是看清了少年的脸,一双桃花眼里却流露着几分偏执,像一只丛林成长起来的小兽,倔强又凶猛。
那天,是相良人生中的第一次抢劫——领居家那个卖章鱼烧的阿嬷突然间晕倒在地,他连忙把她送去了医院,却被告知需要缴付足够的诊金。阿嬷的儿子远在东京,走投无路,相良想到了抢劫。
他本以为自己要抢好几个人,结果不曾想,少女的钱包里装着足够多的美金。
“阿嬷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小时候不会做饭,父母又不在,阿嬷经常送饭给我吃。”
相良想起儿时的事情,脸上的表情有些黯然,“长大了,现在每次去买章鱼烧,她都会偷偷给我多装一份呢。”
晴子将果汁盒立在身旁,扭头望着和她并肩而坐的少年,笑道:“看不出,你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啊。”
相良也歪头看着她,平日里的不良少年此刻倒有几分可爱:“所以说,当初威胁你,的确不是我的本意啊。你可还没说,你为什么喜欢智司……”
那晚,见到狼狈不堪的晴子时,樱木先生就生气了。他打着电话,将面前的办公桌拍得哐哐响:“怎么回事?月川?我女儿刚刚回来,就被不良抢了钱,还破了相。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废了他!”
说完,还深深地吸了口指间的雪茄。
辛辣浓郁的雪茄味,呛得晴子直咳嗽,于是爱女心切的樱木先生连忙熄灭手中的雪茄。
“父亲,其实我没事啦,也就是这里破了一点皮,您不要麻烦月川哥了。”
晴子给樱木先生倒了一杯茶,试图抚平父亲的怒火。
樱木先生略带不满的应了一声,然后突然间开始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我在信里也叮嘱过您不要再抽雪茄了,您怎么就不听呢?您要是还这样不留意自己的身体,那我就只能再回英国和母亲一起住了。”
晴子佯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威胁着咳嗽的樱木先生。
樱木先生忙不迭地认错:“好,好,爸爸以后绝对不吸雪茄了,好不好?”
于是,后来的□□里就开始流传起木更津冴辉组组长的传说——那个出门在外吸着美味棒的男人。
于是,再后来,吸美味棒成为了□□的新潮流。
晴子也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月川良介就上门来接她。
“晴子,我带你去个地方。”
月川不由分说的将她拉进轿车里。
晴子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断倒退,又看到月川铁青着一张脸,讪笑道:“月川哥,我刚回来,人生地不熟的……”
“千叶的不良就是欺生,一会儿你去认一下,我一定帮你教训那个不长眼的臭小子。”
月川将手抵在嘴边,长吁了一口气才抑制住了怒火。
昨天晚上被□□前辈劈头盖脸一顿斥骂,月川正愁一通火气没有地方发泄。
空地上立着一群穿着灰白制服的少年,晴子一眼就认出了站在最前面的相良。
而相良也在看到晴子时,心猛地停了一下。他突然间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他可能知道了银龙会召集他们的原因。
“晴子,你看看,这里有没有昨晚抢你的那个人?”
月川将身后的晴子扯到了众人面前。
晴子有些为难的看了眼月川,伸出了手,本准备指出相良,却意外的对上了他的眼睛,她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月川哥,那天实在是太黑了,我没有看清楚。”
相良松了口气,又下意识的掩了掩那只还揣着钱包的口袋——阿嬷的儿子从东京连夜赶了回来,也还了他垫付的那笔医疗费。
“走!”
不知僵持了多久,月川终于才肯罢休,带着手下们离开了开久。
“那天和月川哥分开后,结果又遇到几个喝醉的不良围堵我,然后智司突然出现,帮我打跑了他们。他还说,以后如果再遇到麻烦,我可以找他帮忙。”
晴子思考着,然后撇了撇嘴,“然后,紧接着你就拦住了我,说是要还我钱包,还说谢谢我。”
相良歪着头,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你是说,因为智司英雄救美,所以,你喜欢他?”
“嗯。”
晴子将手搭在相良肩膀上,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智司一点儿也不像我印象中的不良,他正义,勇敢。当然,这也是我拜托父亲将我送进开久的原因啊!”
相良捏住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白皙的小手,挑眉:“樱木晴子,你好蠢啊~”
“你说什么?”
晴子想要抽手打相良,却被相良紧紧捏住手腕。
相良咬了咬下唇,轻笑了两声,却没有松手的念头:“晴子,那天智司救你的戏码其实是我策划的。”
开久之所以能成为千叶最不良的学校,自然少不了□□前辈们的扶持。当银龙会怀疑上开久的人抢劫了樱木晴子时,智司突然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于是相良出了这样一个主意:不如试着和樱木晴子交好,这样以来,开久在□□眼里的分量只会越来越重。
樱木晴子直到这时才明白:十六年以来,她的第一次少女情怀,实际上却只是场乌龙。开久的老大才不懂什么英雄救美浪漫情节,只有狡猾的二把手的明白怎样步步为营。
“相良猛,你真卑鄙!”
晴子试图抽开自己的手,却再次以失败告终。
相良晃了晃晴子的手腕,笑道:“这么说来,你喜欢的其实不就是我捏造出的一个英雄吗?那四舍五入,你该喜欢的人岂不是我?”
“你放开我。”
“不,我就不。”
“你放开。”
“不。”
晴子望着相良还带着淤伤的脸,终于抑制住了想要打他的冲动:“你松开我,我请你吃章鱼烧。”
“真的?”
相良眼里闪过一丝喜悦,“那我要加千岛酱。”
“没问题,你松手。”
晴子心平气和的开口。相良并没有松手:“不行,得等你给我买了章鱼烧之后,我怕你骗我。”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背影拉得很长,即使是出了学校,二人还是在讨论着放不放手的问题。
于是第二天一早,相良哥和晴子姐牵着手一起去买章鱼小丸子的事件,便已经在开久传得沸沸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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