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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庄和初刚回府安顿下,更衣备了饭食,还没动筷子,萧廷俊就来了,说是只来看看他好些了没有,不多打扰。
他说探病,庄和初便拿出一副病人的样子让他探。
三青奉命把人引进门时,庄和初也不起身迎他,只恹恹地垂眸坐在案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手上那碗白粥。
“先生可好些了吗?”
萧廷俊一开口,庄和初抬眼朝他看去,好似才知道人来,势要起身,又被萧廷俊劝下了。
“多劳殿下挂念,无妨大事。”
庄和初轻描淡写道。
案旁小炉上煮着茶,不必庄和初出言相让,萧廷俊径自过去斟了一杯,一边絮絮叨叨地劝着庄和初好好安养,一边捧着茶转回来。
甫一坐下,萧廷俊又对着庄和初面前那几只碗碟皱起眉头,“先生怎么就吃这些?”
午饭的时辰,案上只有一碗白粥,三两碟清素小菜,比起大皇子府里那动辄十几二十样的排场,确实清寡得太多了。
但庄和初常日养病时就是这么吃饭的,萧廷俊也不是第一次见。
萧廷俊绕着弯子不切正题,庄和初也不问他,佯看不出他揣在怀里的那点心思,只顺着他的话道,“没什么胃口,多少吃一点,晚些好服药。殿下在这里用饭吗?叫人去给殿下添碗粥来。”
庄和初正要扬声吩咐守在门外的人,萧廷俊忙说自己吃过了。
“我只是来看看先生。原该送先生回来的,但父皇定要我先回宫去向母后面禀今日之事,这才迟来一步。”
这话头已递得再明显不过,可他还是没有明说,庄和初便还不接他的茬。
庄和初低头缓缓往口中送了半勺粥,又缓缓咽了,才温热又寡淡如手中这碗白粥一般地道:“殿下今日也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啊?”
萧廷俊俨然没做别的什么准备,被庄和初这么把话一截,立时乱了阵脚,“我……我再坐坐吧,我喝杯茶,陪先生用了饭再走。”
“殿下自便就是。”
庄和初说罢,当真不再管他,只低头慢慢吃着自己的饭,一碗粥才吃到第三口,对面那声称不多打扰他的人就按捺不住了。
“先生,”萧廷俊磨叽着,故漫不经心问,“那个梅氏,还有她兄长,先生都安顿在您府里了吗?”
庄和初也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萧廷俊抿了口手里的热茶,呼出一口热气,又故漫不经心问:“那下一步先生有何打算?您也不能真娶了她吧。”
绕来绕去,总算是绕到这正题上了。
“为何不能?”
庄和初依然说得漫不经心,可这样的话,越是说得漫不经心,就越有心意已决、不容更改的意思。
萧廷俊特意跑来这一趟,怕的就是这个,一听这话,再顾不得使什么拐弯抹角的话术,急道:“色令智昏,情生智隔,先生可万不要犯糊涂啊!”
“……”庄和初一勺粥刚送进嘴里,险些呛了。
常日里让他背书,回回都背得像狗啃了一样,这些词倒说得顺溜。
“且不说她与先生是否般配,”萧廷俊压低着嗓音,正色道,“她假扮梅氏只能糊弄过那些表面文章,明眼人一看就知真假,这事儿一日不彻底揭过去,您就永远有个把柄捏在我裕王叔手里!”
庄和初搁下碗,捉起手绢在唇间拭了拭,才问他:“依殿下之见,如何才算是彻底揭过去?”
“先生能将此事筹谋得如此细密,怎会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话已摊开到这般地步,再无转弯抹角的必要,可话到嘴边,看着庄和初淡白的脸色,萧廷俊还是略略转了个弯儿,把话往软处拐了拐。
“我知道先生心慈,不忍伤她性命,可待他日我裕王叔拿此事发难,她的下场只会更惨。”
这话若照直了说,就是唯有杀了她,从此死无对证,才算彻底无虞。
庄和初面上波澜不兴,照旧笼着那重淡淡的笑意,定定地看着他,也不说许与不许,只问,“殿下只是忧心这些吗?”
萧廷俊愕然一惊,脸上蓦地升起一团热意。
也不知是先前赶路太急,还是他这屋里地龙烧得太旺,亦或是他这问题实在是不好答,只片刻的沉默之间,就眼见着少年人额际滋出一圈细汗来。
庄和初不再放任他斟酌那些无用的谎话,“殿下今早去抓人的时候,带去的都是些什么人?”
少年人额上的汗珠蓦地又密了一重,嘴上还故轻松。
“就……都是我府里的侍卫呀。这么紧要的事,哪能随便假手于人,定是最亲信之人才能放心,这总不会有什么不妥吧?”
“殿下是特意从府中侍卫里挑了那些世家子弟。”
庄和初浅笑未收,可那笑中已再不见什么暖意,直叫萧廷俊后脊发凉,“不是信得过他们,是因为他们亲身参与之后,更方便将梅氏落网一事尽快传给他们家中知晓,如此就更好为我招亲了,是不是?”
萧廷俊确实就是这么想的,甚至,庄和初还说得保守了些,他是精心挑了那些族中有适龄待嫁女子的世家子弟,连各家利弊长短都斟酌好了。
来时他还想着,万不得已时他索性就把这些女子一一列给庄和初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才貌双全、知书达理的贵女,哪个不都比娶个叫花子强吗?
可这会儿叫庄和初一眼看了个透,萧廷俊愣是一个字都不敢往外掏了。
“我……先生,我万万没做他想,您千万别动气!”
萧廷俊急忙撂下茶杯,起身箭步奔到庄和初座旁,就地往下一蹲,两手扒在庄和初臂上,仰头巴巴望着他,话音里尽是委屈。
“我只是想着……当年先帝忌惮我父皇在军中的威望,一度使各种手段防着我父皇,那时人人都躲着我们这一脉,我早到了读书的年纪,却始终没人愿意教我。要不是这桩婚事让先生见罪于先帝,以先生那时的声望,也不必屈尊接下教我读书这破差事。”
萧廷俊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儿,手上将庄和初抓得更紧了些,唯恐这人要将他甩开似的。
“可先生从没怨过我,我们这一脉日子最难的时候,先生也没有不要我,我总想着……要是那时候先生没有收下我,先生在先帝朝还是能得重用的,兴许先帝早就把梅氏这篇揭过去,另给您赐门好亲事了。”
萧廷俊垂下脑袋,抽了抽鼻子,话音里多了几分让人心头闷闷的酸涩。
“我自觉有愧于先生,所以,想在贵女中给先生寻个最好的,对先生这些年的委屈弥补一二。先生若是不高兴,就只管罚我,可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室内一时间静下来,只听得茶炉上水声滚沸,如心潮翻涌。
如此静了不知多久,萧廷俊才觉得紧抓在庄和初臂间的手被拍了拍,轻缓,温存,尽是那人一贯的温和可亲。
庄和初就这样温和可亲地一叹道:“殿下此话不通。”
什么不通?
萧廷俊一愣抬头,就对上一张毫无动容之色的面孔。
庄和初垂目看着他,眉眼微微弯着,温和是温和,可亲是可亲,但就是和每回看出他在课业中耍了什么滑头,要狠狠罚他前一样温和可亲。
“百姓间说,冤有头,债有主。殿下若觉得有人亏欠了我,谁人亏欠我,便该找谁人补偿于我才是。这些世家女子与我素昧平生,她们何故要以自己的婚事来成全他人对我亏欠的弥补呢?”
“先生——”萧廷俊刚要出声找补,又被庄和初温和可亲地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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