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
眉月、上弦月、盈凸月。
——满月。
亏凸月、下弦月、残月。
——再次新月。
周而复始的月相图,于寂静无垠的夜空中,循环往复。
脚下是水面……不对,是随着月相变化而呼吸的深蓝色潮汐。
我站在涌动着潮汐的幽然水波之上,而一轮巨大微黄的满月正悬浮在我身前触手可及之处。
——琉璃一般、镜子一般、静静地看着我的月亮。
不断地、从满盈到晦暗,又从晦暗到满盈。
如同一只不断开合的眼睛。
它看着我,我看着它。
它既是我,我既是它。
“月亮亘古不变。”
这就是你的、不对是“我”的“领域”吗……弥月?
闭上眼的刹那,我沉入幽蓝的潮汐之中。
*
再睁开眼时,是非常清凉的夏夜景色——
铺满白石的参道,参道两侧点燃的石灯笼,橘色的火舌散发出盈盈的一圈光晕。
不远处古朴的木制建筑掩映在夜晚深色的树影之中。
“我”似乎穿着草履,因为踩在参道上时能感受到石子的形状,而“我”雪白衣袖中露出的手上提着一杆白纸灯笼。
“我”语气轻快地感叹着:“夏天快要过去了呢。”
身侧传来一个低沉傲慢的男声:“夏天都要过去了,你还没有领悟’领域’,废……太没用了。”
“您刚刚是想骂我’废物’吗?”
“我”问。
身旁的男人顿了一下,说:“没有。”
“我”轻轻笑起来:“您撒谎呢。”
男人“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反驳我。
“好孩子不能撒谎哦。”
“我”摇了摇手里的灯笼,声线柔软,“是不是呀大人。”
“我说过的吧,别用你对待那群小鬼头的语气和我说话。”
男人略有不满地说。
“我”说:“抱歉抱歉,我又忘记了。”
然后少女又带着笑意自言自语:“啊呀,其实比起’忘记了’,不如说是’忍不住’……因为大人每次的反应都很可爱……”
隔得如此近,和服的袖子偶尔都会摩擦,男人当然也听得到这冒犯无礼的“自言自语”。
他好像眯起了眼,语气也变得相当危险:“弥月。”
不知名的男人好像是个很有威势的、很危险的“大人”。毫不夸张地说,这男人只是不悦地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在弥月体内真实的我却吓得抖了一下。
——感觉下一刻就要被杀掉了……这种时候还是跪下来求饶比较好吧!
但“我”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
“我”说:“我错了,请您原谅我吧。”
少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温雅,但其中并没有惶恐,甚至没有多少真情实感的歉意,敷衍了事至极。
更令人惊讶地,刚刚气势危险而具有压迫感的男人也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未追究“我”的冒犯。
“下次再犯我饶不了你。”
男人警告道。
“是是。”
含着笑意驯顺地回答。
我听着听着,不禁觉得这对话有点耳熟——虽然这男人凶得很,对“我”的态度也不好,但总感觉和被我无理取闹到怒气冲冲,却又拿我没什么办法的伏黑惠微妙地有点像?
——嗯,错觉吧。他比惠凶多了。
我抛开这个念头,而“我”和那男人已经穿过神乐殿,经由中间的庭院,抵达了正殿门口。
“啊,是萤火虫!”
“我”惊喜地看着庭前飞舞的流萤,点点碧绿的辉光在静谧的银白月色之下,仿若幻梦般美丽。
“真漂亮。”
伸出指尖,快要碰到一只萤火虫时,它飞快地飞走了,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流线。
“我”开心地笑起来。
“无聊。”
男人说,他坐到了殿前的台阶上,靠着柱子懒懒道,“你这个神社太寒酸了,所以连流萤都会来院子里。”
“那不是很好吗?多好看呀,想不到在夏末还能遇见这样的景色。”
而“我”还沉迷捉萤火虫,想用巫女服宽大的袖子拢住飞舞的流萤,但“我”的动很慢,一只都拢不到。
“我”乐此不疲,像小孩子一般。
过了一会儿,男人用一种命令的口气说道:“弥月,别玩了。”
我发现,才不过两分钟,“我”已经开始喘气了。
“我”听那男人的话乖巧地停下,站在庭院中央仰起脸,沐浴着夏夜清透明亮的月光,平复急促的呼吸。
片刻后,呼吸平稳了些,“我”看了看自己单薄的身子,轻声抱怨道:“哎,我要是能更强壮一点就好了,像大人您一样。”
“像我一样?”
男人嘲讽地笑起来,“那你可能需要重新托生一次。不,重新托生一次你也不会有我这么强。”
“我不奢求像您一样厉害……只希望有一具普通的健康的身体就好了。”
“我”说,“如果我健康一点,就可以随便跑随便跳,还可以和大人爬到山顶上去……唉,结果今天也没有能爬到山顶同您一起赏月。”
“啧,我说抱你上去你又不愿意。”
男人说道,我感觉他很不爽。
“我”说:“那怎么能行呢!大人你毕竟是男人,而我是女子。”
“古板,无聊。”
男人冷笑起来。
“我”不想和他争论这个话题,于是说:“嗯嗯,山顶不行,那我们就在神社赏月嘛!对了,您要喝酒吗?知道您要来,我专门还从村民那里买了酒!”
男人兴致缺缺地说:“也行吧。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酒……能入口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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