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许付航不会拒绝林步莘的请求。
因为林步莘从来不会请求他做什么，他好像什么都不要求他做，只要他不受伤，健康长大。
这还是他第一次提出请求。
想到这，许付航多种情绪上涌，他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很好控制住声音，找了借口暂时离开：“有点冷，我先去洗澡了。”
许付航已经尽量延长了洗澡的时间，但镜子里的他还没有恢复常态。
门外传来林步莘的声音：“别洗太久，会感冒。”
“好。”许付航掩耳盗铃般地用毛巾敷了一下眼睛，赶紧出去了。
菜已经做好了，摆在桌上，热气腾腾的。
也不知道林步莘怎么做到这么些菜同时出锅而且保持着热度的。
林步莘的感性似乎只能维持一瞬。
吃饭的时候，林步莘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反倒是许付航，依然眼眶泛红。
许付航一声不吭地吃着林步莘做的菜，已经压下去的哭意又有些泛滥，他一口不停地吃着，不让眼泪在林步莘面前落下来。
“好吃吗？”林步莘问。
许付航“嗯”了一声。
很好吃，但是和记忆里林步莘做的菜味道不一样。
不知道是因为菜式不一样，还是因为怀念让味道变形，又或者是林步莘已经不再记得那个味道了。
“我以前做的太差了。”林步莘给许付航夹了一块可乐鸡翅，“这才是正宗的做法，试试。”
许付航夹起来咬了一口，声音里透着一丝委屈：“我喜欢小时候那个。”
“为什么？”林步莘顿了下。
“这个味道，在外面也能吃到。”
许付航刚上大学那会儿，实在想林步莘了就去吃可乐鸡翅，每一家店只要有，他就会去试。
试到最后，他只要一吃可乐鸡翅就难过。
林步莘现在做的可乐鸡翅，味道也让他很难过。
林步莘默然。
良久，他才说：“那时候钱不够买可乐和鸡翅，我偷了他们的板蓝根冲剂上色，骗你说是可乐鸡翅。”
中学放学时间晚，但他们家的吃饭时间只会照顾一个人，那个人是谁自不必说。他们回晚了就没饭吃，虽然不限制他们用厨房，但不会给钱，食材有剩还能做点凑活，没有还得自己去买。
小少年似乎天生爱吃鸡翅，许付航也不例外，听到同学说可乐鸡翅有多么特别，他心里也跟着惦记。
林步莘答应了给许付航做可乐鸡翅。
家里没可乐也没鸡翅，林步莘还得先想办法搞钱。
林步莘还记得当时的情况，他听说隔壁班有个经常被欺负的男生，他找到他，问他愿不愿意雇自己打回去。
男生似乎是从来没想过这种方式，又或者是习惯了承受，震惊了好一会儿，然后以10块钱的价格雇了林步莘为自己助阵。一开始还是林步莘动手，但后面男生打得比林步莘还凶，像发泄一样，疯狂的姿态把对方吓破了胆，几个人连滚带爬地跑掉了。
林步莘看他挂彩严重，从那10块里面拿了两块钱买了消毒双氧水和棉签还给他。
8块钱买了两个生鸡翅就不剩了。
大概是刚从药店里出来，林步莘第一想法就是用药用板蓝根代替。
上色还算成功，但一直到许付航吃完，林步莘都提心吊胆。这些年在外面，想起许付航时，也总会想到这个谎言。
想到自己欠许付航的承诺。
许付航听到林步莘的话，只是惊讶了一瞬，很快就接受了，他好像有点想笑，但又没有笑，而是大口大口地吃掉了林步莘夹给他那块正宗的可乐鸡翅。
“好吃，正宗的也好吃。”许付航眼里藏着笑，说道。
没想到记忆里那个味道是板蓝根，难怪怎么也吃不到一样的。
可是，林步莘还记得。
他没忘，林步莘没忘，这就够了。
许付航终于将这顿饭吃出了滋味。
“慢点吃。”林步莘看着许付航大快朵颐的样子，轻声道。
当晚，林步莘自己收拾了次卧住下。
许付航站在次卧门口，手悬在半空，始终没有敲下去。他往阳台走去，没有开灯，站在那里，融于夜色中。
一阵寒风吹来，许付航眯了眯眼。
有些太冷了，许付航刚想回到室内，余光却瞥见楼下有个熟悉的身影。他愣了，身体却先一步反应，蹲下躲了起来。
他是不是看错了？
许付航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寒风见缝插针地掠过耳边，他捂着心口，悄悄地又往下看了一眼。
……真的是楚物。
为什么楚物会过来，这么晚了，还站在他家楼下。
许付航拿不准楚物想做什么，他白天的话说得很绝情，楚物不应该……不应该……
他是来看林步莘是否会留下过夜的吗？
“为什么……”许付航点开和楚物的聊天框，楚物并没有再给他发来任何一条消息，界面依然停在楚物生日那天。
红点消失，许付航看到了楚物的消息。
楚物说：[是不是发生什么了，你还好吗？]
还发了一个担心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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