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的衣领好像歪了……”顾清竹面上含笑,主动伸手去为孟君轲整理衣衫。
他先是不动声色将衣领往外翻了翻,待看到里面连绵成片的斑驳痕迹后,顾清竹眼中的妒火几乎快要化成实质喷涌而出,就连手下的力道都不自觉大了几分,指节发白将衣领捏得皱皱巴巴。
慢条斯理将衣领抚平,努力盖住那些刺眼的痕迹后,顾清竹这才勉强撑起一个笑,状似随意攀谈道:“听说帝姬府中豢养了诸多珍禽猛兽?”
冷不丁提起这个话题,孟君轲还以为他一个文人怕了,好脾气安抚道:“你放心,除了一头通人性的金钱豹最常伴我左右,其余皆都被好好看管起来,不会伤到你的。”
顾清竹笑意不减,意有所指道:“珍禽猛兽可以豢养,但若是府中养了条会咬人的疯狗就不妙了。”
两人边聊边向外走,孟君轲脑中分神想着婚仪琐事,便没去细究他话中是否还有其他含义。
行至宫门外,孟君轲翻身上马,朝顾清竹伸出一只手示意道:“上来。”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动作,但顾清竹不知为何一扫心中的阴霾。虽然被附近诸多同僚瞧着有些羞赧,但他还是依言牵住她的手,顺着力道登上高头骏马,稳稳落座于孟君轲怀中。
周遭其他同僚看到此情此景,皆笑着起哄道:“顾大人好福气啊!真是羡煞我等!”
“就是啊!这香车宝马接送,回家我也要问问夫人能不能有这待遇。”
“可拉倒吧!你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再瞅瞅人家顾大人的脸,那能是一个待遇的吗?”
“待日后顾大人真成了驸马,岂不是每天都是这待遇?”
面对这诸多善意的打趣,孟君轲爽朗笑道:“各位同僚,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马儿还未撒开蹄子奔跑,没几步路便行至帝姬府。
远远的,孟君轲就看到大门石狮子旁站了一个人,策马走近才发现,原来是拓跋禹。
看到共乘一马、红尘作伴的二人,拓跋禹心中简直怒极——这个女人果真没有心!昨日还在他身上醉生梦死,今日竟带别的男人回府!
他抬头死死盯着依偎在孟君轲怀中的顾清竹,顾清竹也眉眼含笑低头与他对视,两人目光在空中交织角力。一时间,气氛有些焦灼。
孟君轲不知为何竟有几分心虚,她翻身下马,避开拓跋禹的眼神,刚要向顾清竹伸手示意他也下来,就被上前两步的拓跋禹挤开。
拓跋禹向他主动伸出自己肌肉虬结的健硕手臂,皮笑肉不笑道:“这位想来就是顾大人吧,初来帝姬府,招待不周还望海涵。”俨然一副男主人的姿态。
望着伸向自己的大手,顾清竹丝毫不怵,借着力道侧身下马,笑意清雅,“日后怕还是要多叨扰二皇子了。帝姬说今日带我前来选一间厢房,先将我家中的物什搬运个七七八八,方便随时操持婚仪之事。”
突然被波及到,孟君轲甚是奇异地瞥了顾清竹一眼:嗯?他怎么知道自己之前想把他养在府里?
但这倒也不是重点,孟君轲看向两个男人紧紧相握不愿分开的大手,轻咳一声跻身他们中间,“都别杵在外头了,进去吧先。”
再不插手,她真怕顾清竹的手骨被拓跋禹给捏碎了。
三人一路走来,府里下人们都兴奋地望着这一幕,即便不敢窃窃私语,但内心早已演了八百出大戏——哇哇哇,要打起来了吗?什么时候开始打?在哪儿打?
三个人的世界总觉得些许拥挤,犹豫片刻,孟君轲看向拓跋禹暗示道:“滨州之事你今日都处理完了?”
没有的话就别跟着了呀,该干正事就干正事去啊!他倒也是不嫌尴尬。
拓跋禹状似无意松了松领口,露出自己同样布满青紫的脖颈,“今日不太想处理这些事。”
看到那些青紫,孟君轲一时语塞,目光也变得微微柔软——想来定是自己昨日将他折腾得很了,这才没精力做事。
顾清竹脸上清雅笑意几乎快要撑不下去,他淡淡接话道:“二皇子为北魏征战多年,神勇之名天下皆知。如今四海形势初定,倒也不必将自己逼得那么紧了。”
这话倒不是在阴阳拓跋禹,而是说给孟君轲听的,提醒她此人乃是敌国皇子,手上天生沾着血腥,始终不可能和她一条心。
冷意凝聚在拓跋禹眸中,他立刻反唇相讥,继续与顾清竹不咸不淡过了几个来回,最后还是孟君轲受不了了。
正巧带顾清竹看定了客房,孟君轲忙不迭道:“顾大人既已选定了厢房,那便先回去收拾东西吧。后续婚仪之事还需你多多操持,在帝姬府有个临时住处倒也方便些。”说着她扬声喊道:“陈瑾!送顾大人回府!”
“不必麻烦陈瑾,”拓跋禹拦住她,一字一句道:“我来送顾大人回府。”
爱谁谁吧,孟君轲实在懒得管这些闲事,挥挥手让他们俩赶紧一块滚了。
待出了帝姬府,两人便都卸下伪装,面含冷意地望着对方。
顾清竹眸含风雪如冬日松柏,淡淡警示道:“还望二皇子自重。”
拓跋禹眼带煞气似巍峨高山,毫不留情反讥道:“自重?顾大人是否有些太迫不及待了,若我没记错,这驸马之位尚且不是你的。”
觉得他这话好笑,顾清竹反问道:“哦?陛下金口御尊亲自下旨,不是我的难不成还能是你的?”
闻言拓跋禹露出一个不置可否的微笑,不发一言看着顾清竹扯了扯嘴角,然后转身离去,压根不提要继续相送之事。
这势在必得的态度实在令人火大,就连一向好脾气的顾清竹都难忍心中怒气。但夹杂在万千怒气中的,还有淡淡的不安。
但这婚究竟能不能成,一是要看帝姬的心意,二则是要看帝后的态度。
没有动身回府,顾清竹理了理两袖清风,挺起一身傲骨转头向皇宫走去。
谁都不知道他同陛下讲了些什么,第二日皇帝便下旨将婚期提前到十日后。
听到这个消息,拓跋禹直接将手中茶杯捏了个粉碎——倒是自己小瞧了这位顾大人!棋行此招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若依寻常惯例,帝姬大婚,莫说是十天半月,准备个一年两年都不嫌多。但既然孟君轲要求一切从简,十日时间倒也勉勉强强够用。
时间一晃而过,不知不觉就到了大婚当日。
这婚期被改得太急,望着镜中额贴花钿的自己,孟君轲这才有种自己居然真的要成婚了的恍惚感。
“诶!二皇子你不能进去!”
“快拦住他!”
外头一阵喧闹,似乎是拓跋禹要强行闯进来。
哪里有大婚当日,新娘尚在梳妆打扮,一个毫不相干的外男却要闯入人家闺房的道理?
但这几日拓跋禹安静了许多,本以为要花些精力哄他,然而孟君轲这段时间忙着婚仪一事,甚至都没怎么见过他——怎么今日都到这个时候了,反倒是开始委屈上了?
示意正在给自己描唇的姑姑停下,孟君轲摆了摆手道:“让他进来吧。”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们先退下。”
她倒要看看,几天不见,这厮又想作什么妖。
喜婆婢女们面面相觑,但没人敢忤逆帝姬的话,很快鱼贯而出。
拓跋禹抬脚跨过门槛,因他身形高大,进来后屋内空间似乎都小了许多。
目光炽热地紧盯一身正红喜服的孟君轲,拓跋禹的眸中流露出几分惊艳与痴迷。他弯腰拾起梳妆台上的唇脂,用小拇指沾了些,然后均匀而又细致地涂抹在孟君轲的下唇。
本以为他又要说些什么不准她成婚的疯话,怎么给他骂回去孟君轲都想好了。但他这一通操作……孟君轲觉得他是真的更有病了,“今日我与旁的男人成婚,你却来为我描唇?拓跋禹,你是不是真的就好有妇之夫这一口啊?”
孟君轲说话时的饱满的唇形一张一合,拓跋禹看向她红唇的眼神愈发危险。
见他不语,孟君轲继续道:“我警告你,今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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