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久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梦琪小说mengqi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酒精能麻痹神经,但这天晚上,许逢许久没有睡着。
可能是那瓶纯牛奶起了作用,也可能是杜迦意那句“你再想想”压过原本要涌上来的酒精。
总而言之,直到天蒙蒙亮时他才睡着。
昨天杜迦意说“你再想想”时,许逢没有丝毫犹豫拒绝,他想得很清楚。
一直很清楚。
“你可以想想。”许逢对她说,“想多久都行,我就在这里,等你给我答案。”
“我要是不答应呢?”杜迦意问。
“不答应……”许逢喃喃重复一遍后,抬眸看着杜迦意认真道,“我就死皮赖脸接着追。”
这话听着很无赖,但从他嘴里说出来,没有任何的敷衍和玩笑。
他说:“这次我有足够的时间,等你答应。”
说的时候,许逢确实是那么想的,但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他很紧张,怕杜迦意不同意。
许逢睡得很晚,这晚杜迦意却睡得挺好。
一觉睡到自然醒,中间没有做梦,也没有醒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
早上醒时,杜迦意的精神好了很多,甚至觉得有力气约着纪宁一起去爬山。
这在她身上很少见。
因为昨天同学聚会,杜迦意没来得及食材,她就准备去外面吃早餐。
打开门看到靠在门外假寐人时,她所有动作猛地顿在那里,以为出现幻觉。
听见声响,许逢清醒过来,他眨了眨有点酸涩的眼睛,把怀里的向日葵递过去,露出笑容:“早上好。”
早上室外温度还有点低,站得时间久了会觉得凉。
看着许逢有些发白的唇色,以及睡眠不足而显得疲惫的眼神,杜迦意不自觉绷紧嘴唇,她没抬手接那束向日葵,而是问:“什么时候来的?”
“没一会儿。睡不着就过来了。”许逢又把向日葵往她手边递,“加一,接一接。”
从昨天开始,许逢就重新叫这两个字,尾音依旧像以前那些拉长一点。
带着温柔和缠倦。
杜迦意垂眸看了眼似乎带着露水的向日葵,手指动了动,终于接过:“怎么不敲门?”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视线依旧在手中的花束上,没有抬眸看他。
“怕你还在睡着。”许逢的声音传来,“昨天不是说了吗,我现在时间很多,等会儿也没事。”
杜迦意点点头,声音没什么起伏道:“没事就好。”
这句话太熟悉,听得许逢心里咯噔一下,他连忙改口:“有事!我其实耐心马上就告罄了,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扰民了!”
杜迦意:“……?”
迟缓片刻,杜迦意反问:“扰民?”
“嗯。”许逢说,“砸门打电话,让你想直接报警。”
杜迦意无言片刻,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转身走进了屋门。
客厅里的花瓶放着好前几天她下班在路上看到的摩卡玫瑰。
虽然加着营养液,但时间太久,玫瑰的花边已经卷起,已经在枯萎的边缘。
杜迦意没有把摩卡玫瑰拿起来扔掉,而是拿了新的花瓶把它插进去。
和即将枯萎玫瑰放在一起。
许逢站在后面,静静看着杜迦意插花。
这个场景太美好,曾经在他梦里出现过很多次。
许逢想象中的生活就是这样:他每天早晨把花送给杜迦意,杜迦意身上会沾满花朵的清香味,很好闻。
许逢下意识叫道:“迦意。”
杜迦意往玫瑰上喷了喷水,让外层的花瓣上浸着水珠,回道:“怎么了?”
许逢把脑海里的问题问出:“你想好了吗?”
杜迦意喷水的动作顿了瞬间,反问:“什么?”
“昨天的事情,”许逢重复了一遍,“你想好了吗?”
杜迦意把手中喷壶放下,转过身,又问:“昨天什么事?”
四目相对,无人开口。
最后,还是许逢先动作,他抬脚走到杜迦意面前、站定,对视几秒,低声开口:“和我在一起这件事,你愿意吗?”
杜迦意点头,也没应声,而是问:“你还有什么要给我说吗?”
许逢愣了瞬间:“什么?”
那些事,他基本都和盘托出了。
除了一些细节,没有隐瞒。
谁知杜迦意嘴角一抿,拒绝道:“不答应。”
许逢又是一懵,下意识拉住她:“有!”
他脑子不清楚,交代的都是点乱七八糟的:“我在国外清清白白,守身如玉,没做什么对不起……”
“许逢!”杜迦意气急。
许逢猛地闭上嘴巴,看着杜迦意不算太好的脸色,半晌,他语气虚半度:“你毕业我回来了,没食言。”
送了束向日葵,站在远远的地方,默默陪伴她度过人生中的某个阶段。
大学毕业,杜迦意同学马上就要奔赴下个战场。
许逢希望她平安顺遂,永远站在阳光下。
想到那张在他钱包看到的合照,杜迦意心底弥漫股子涩意,她接着问:“还有呢?”
许逢一时没反应过来:“没别的了。”
杜迦意抿了抿嘴角,问道:“疼吗?害怕吗?”
关于治病,许逢曾经给他们说过,虽然不到三言两语的程度,但并不详细,他似乎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复述一遍。
就像是,这件事和他没任何关系,和他们也没任何关系,他没有吐露哪怕一点的心声,仿佛只是在讲一个无关人员。
他最难的那段日子,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杜迦意已经毕业了,她早已出了象牙塔,不需要别人像保护什么濒危动物一样保护她。
他们不应该是平等的吗?
这时,许逢瞬间反应过来,想到当时在面包店发生的事情,他把杜迦意的手腕圈得更紧,如实点了点头。
杜迦意的手指下意识蜷在一起,但没等她开口说点什么,就见许逢对她笑:“但我是谁啊,这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他下意识安慰:“你不是知道吗,只要我想做的事情……”
见许逢又准备忽悠过去,杜迦意咬牙拨开他的手,一言不发转身,不想听他说点废话。
许逢一急,往前迈了两步,跨过去,挡在杜迦意面前。
四周安静几秒,才重新听见杜迦意的声音。
“小菜一碟的事情你用了七年。”杜迦意抬眸望着他,“可就是这么一件‘小事’,你现在依旧不给我正面说。”
许逢的心猛地跳了下。
“许逢,所以说你有时候很讨厌。”
杜迦意后退一步,看着许逢,把一直横在他们中间的事情摊开说。
“你知道我喜欢你,可你生病不告诉我,出国治病不告诉我,甚至不和我告别。”
杜迦意狠狠闭了下眼睛,把眼眶鼻尖涌上来的的涩意逼回去:“只留下一句话,让我等你回来。”
“可是许逢,这个世界上的人太多了。你就不怕,有一天你回来了,我不在原地等你了?”
这时杜迦意满腹委屈,藏不住的哭腔:“到时候你怎么办?”
你怎么办?
我又该怎么办?
地球尚在自转,杜迦意生怕她不自觉地走远了,就再也等不到许逢。
怎么办?
许逢不知道。
但他很清楚,丢了杜迦意的许逢,可能早就已经死在手术台上。
看着她眼角流出的泪水,许逢窒了瞬间,连呼吸都不太顺畅。
他缓缓抬手,把杜迦意脸颊的泪水轻轻抹掉:“以后不会了。”
做这个动作时,许逢的手指都在轻颤,他说:“再也不会了。”
许逢对杜迦意的爱都藏在肋骨那儿,稍微一扯都能带出血丝。
不管是七年前,还是现在。
杜迦意永远都能让他丢盔卸甲、溃不成军,心甘情愿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