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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本诺拉像是掩埋沙滩上的痕迹般,将脚的内侧斜斜刮过地面:
“他遍历了我画出的二叉树,由此得知了自己的真实面目、神识重回清明。但是能清醒多久就不知道了。”
方白鹿将手撑住地面,站起身来。他虽没有完全明了其中的涵义,但还是接着问道:
“那些蜂鸣呢?又是拿来干什么的?”
安本诺拉已擦去了一半的划痕:
“二进制的招魂歌罢了,做个引子。”
“总之就是用某种办法打破了他受控制的状态么……清醒之后,便不与我们为敌了吗?这个兆吉子究竟怎么回事啊。”
他能发“表情包”时的杀意、蝴蝶出现时的狂乱、以及回复清醒后的奔逃,都让方白鹿感到诡异。
方白鹿歪过头,满眼里尽是灼灼的光斑。他阖上眼皮,让火烫发疼的眼珠休息:
“但你在地上画的那些方格和直线,里面都是空的啊?
转眼功夫,安本诺拉便将之前勾出的密密麻麻方格全部抹去。她停顿了一下,轻声回答:
“原理我也不了解,这只是个通用的招魂仪轨而已。兆吉子,我听过他的名头:有人说是从马尼拉来的流浪修士,修习秘术把脑子练坏了;也可能是斗法失败,欠了巨额债务还被剥去些许魂魄;总之微机道学研究会里也没有他的道籍。不管是哪种,暂时都不用担心他的威胁了。”
安本诺拉将破裂刺起的皮肤一片片地按压回去。陶瓷材质发出咔咔的脆响,从破裂的缝隙中渗出丝丝血迹。
“幸好你刚刚没有把他杀了。万一他是负债者,说不定会引来原本的债主向杀掉他的我们追债……可能这债主就喜欢他这么混混沌沌的状态。”
“也要我宰得掉啊……”
兆吉子的义体强度比他想象中还要高。
“人类的身体,也确实很不方便。”
眼里正火烧般的疼痛、耳朵的听力也变得没有那么清晰。再加上星星点点的灼伤,方白鹿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或许我也该练练丹法,把身上的东西换一换了?”
方白鹿摇摇头,掏出口袋里的透明护面:之前正朝这里围拢来的光点此时作鸟兽散,朝四面八方退去。
“庆云观的尸兵正在撤退。”
他虽然双眼模模糊糊,但仍然能隐隐看清那那护面上闪烁的光点。
方白鹿略略松了口气尸兵的退却代表自己不需要去手刃那些金属躯壳里的老人,只要追杀解守真这一罪魁祸首就好。那种杀伐并不畅快,反而令人心烦:
“你的面罩有常驻的侦查机制么?帮我找到庆云观的那个安保主管。”
护面上代表解守真的哪个红点消失了:这并不让方白鹿意外。兆吉子已经回复一时的清明、遁入城市的黑夜里;没有了王牌的解守真还敢暴露出自己的坐标么……
他抓紧手机:
“走吧,我要斩草除根。”
直觉告诉他,解守真手中肯定有不少秘密或许甚至可以解开方白鹿的其他疑惑。
第109章
朝生暮死(一)
这天早上,一个男人从空屋中醒转过来。
说是“屋”,其实却是一栋握手楼倒塌后的半座残垣,无遮无挡。只有墙壁与地板夹成直角,为他提供了些许的庇护。
男人则浑身赤条条的,不着片缕。雨点肆无忌惮地打在他的身上,驱散了最后一丝迷惘。湿寒的风吹过,让他的上下牙交击着,发出“得得”的脆响。
“好冷!”他如此说道。
四周没有回应,因为这废墟的空屋里只有男人自己。他捧起地上的碎土灰拍在身上,试图沾去周身潮湿的雨水;接着用双臂抱紧身体揉搓着,为自己提供一些暖意。
但密布粗糙凸起、又因雨水变得湿滑的地面依旧顽固地夺走他的热量,也磨痛男人赤裸的大腿与臀部;碎土灰则变作泥水,反而加重了如刀的冰冷。
“啊,哪里来的光?”
正取暖的男人,忽地发现有闪动的光亮正映在自己曲起的大腿上。他将手掌伸过,左右晃动着:那是两片四四方方的纯白光斑,正从上方投来。他向光斑的来处摸去却摸索到了自己的脸。
两片嘴唇完好无缺,周围没有一丝绒毛与胡渣;鼻翼尖削、两个小洞规律地往外吐着暖热的湿气……一切都很正常,好像就是人该有的样子。
而在鼻梁的上端,本是眼睛的位置上却覆盖着两块坚硬的薄片。它们的两端穿过自己的血肉,用某种支架相连。
这便是乳白光斑的来源。
“这是什么?”男人轻轻嘟囔。他把指尖擦过薄片点动,发出“笃笃”的敲击这两块薄片虽然向外放射白色的光线,但却丝毫不影响男人的视力。
“好像……是眼镜吧。”
他想把这镜片拿下来好好观察:可随着双手的抠动,眼眶却传来酸、涩、麻痒与针扎般的刺痛种种不适让男人明白,这被固定的异物不能取下。
“什么时候有的?”
他无人可问,便向自己开口。
这个疑惑旋即又带出了新的问题:现在又是什么时辰?
男人不禁抬起头。滚滚的阴沉乌云向下泼洒着丝丝不绝的雨雾,让人无从分辨自己正处于一日中的哪一个时间点。
这天空从来就是这个样子吗?
他试图搜刮出一星半点关于“往日”天空的景象……但男人没有丝毫收获,只有头顶这灰色的幕布笼罩着他。
下个瞬间,男人发现自己没有任何有关过去的记忆。昨天,是一片空白;前天,更是纯粹的虚无。所有记忆的起点,便是自己被雨水所激醒的那个瞬间。
接着,更大的疑窦从脑内的深海中浮起:
“那么,我又是谁?”
男人向下打量着自己的躯干,将双手抚过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什么都没有。
没有纹身、没有穿孔、没有疤痕、没有改造;没有一丝可以唤起男人对于身份记忆的象征物。
从腋窝到私处与小腿的杂乱毛发都修剪得整整齐齐,尘土下的肌肤则恰到好处地晒成小麦般的暖色。
手掌与十指都没有长茧,皮肤细腻润滑、掌指的纹路清晰可辨。
他想依此为线索,得出对自己身为何人的猜想与判断可惜,依旧一无所获。
“这样正常吗?忘了自己是谁?”
男人像筛糠般颤抖着,向四周喊道。只是这抖震全然来自于深入骨髓的寒冷:对这反常的处境他没有一丝恐惧,反而亢奋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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