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妮昏倒了,但是安本诺拉也没有动手。”
方白鹿盯住她,试图从那双没有感情外泄的冷酷眼里窥见一丝线索:
“寿娘叫我转达的那句话,不会其实是什么继续动手的暗语吧……”
他舔了舔嘴唇,还是决定复述出那句话:
“她叫我跟你说:‘店家心太黑,东西不买了。’”
……
安本诺拉缓慢而僵硬地点头,摊开手掌:
“知道了。还给我。”
方白鹿掂了掂手中沉重的全遮面罩,将它抛回给了安本诺拉:
“你说过你喜欢看老式电影吧……?”
方白鹿想起安本诺拉引寿娘下行的那个雨夜那时她也坐在楼梯上,也如此时一般惆怅:
“我也喜欢老式的电影,看起来更轻松一些。”
那时方白鹿并没有理解其中的言外之意。但现在看来,这句话就值得玩味了。
听见方白鹿发出的疑问,安本诺拉停止了继续检查面罩的动作:
“嗯?嗯。”
“看来,她对寿娘的真正身份也未必一无所知……”
方白鹿发现她的眉梢与眼眶离得很近,这更增添了她双目中透出的凶戾气息。安本诺拉皱紧的眉头掐成了个“川”字:
“怎么了?”
“真是惜字如金啊。”
“没事,我就问问。”
方白鹿伸展着双臂,脊柱发出咯咯的脆响。他扫视过几乎成了残垣断壁的五金店,心中倒没有多少颓丧:
人都活着就好。
他咬开营养液的吸食口,放进嘴里。
另一件事开始重新回到方白鹿的脑海:
指节,仙人的指节……
现在还停留在红灯区宾馆中的“指节人”,本也是方白鹿打算用来活捉安本诺拉的备案之一;同时也充当了店中又一重的防卫装置。
机制很简单:他本要用店里的全息发射装置、播映之前黄五爷拍下的“指节人监控视频”……
方白鹿对那惊鸿一瞥可还记忆犹新好歹也算是个“老战士”的他,可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挑动得七荤八素的。
那该是种对认知系统的攻击,没那么容易规避。拿来扰乱安本诺拉的心神、她对方的行动,应该会卓有成效。
只是要控制这种东西的打击面,可没有那么简单:
要是在刚刚的混战中播映出来,说不定就要演变成一场收不了尾的“无遮大会”了……
既然义体的突袭能够成功,方白鹿便不打算再冒这个险。
“唔,能毁掉最好。可如果毁不掉的话,就得找个地方把那个‘指节’收容起来。”
他抬起头:天花板的硕大窟窿垂下条条神经管线,其中缝隙里透出二楼的静室一角。
方白鹿在那狭长的棺材呆了许多个年月既能保持低温与封闭,又难以用暴力方式打开。
“实在不行,不然先把它装到‘白棺’里头去。”
第139章
斗室中的堂吉诃德(四)
天上之水与这座钢铁丛林相击,那融成一片的“沙沙”细响是城市的呼吸。
“营养液散装的卖喔”
隐隐的叫卖声由低转高,又渐渐消散:那是背着移动茶摊的小贩,专门做偷渡客的生意。刚在吉隆坡落脚的异国人为了省钱,常常每天只去这些茶摊上喝“一口”营养液、来应对整日的代谢消耗。
方白鹿好久没有细细分辨过那些暴雨敲打在街巷中的声音了,这本是他看店百无聊赖时拿来消磨时间的手段。
他仰面倒在水泥地上,陷入五金店许久未出现的静谧里。
二妮正靠墙昏睡、小新潜藏在店铺角落的阴影里、安本诺拉也不发一语。
方白鹿望着头顶的大洞。它就像是近日生活的一个缩影灰暗、残破、不断往下掉着微不可觉的灰尘与碎末。
他将食指摆在脸前,打量着皮肤上的纹路与褶皱:
“‘仙人’是什么东西?”
自己本以为,那该是些丹法登峰造极、几近完满的练气士……
在一次次的信息更新之后,他彻底推翻了曾经的猜测。
仙人定要比练气士更奇异、更特别更加脱离人类。
目前相遇过的练气士中,丹法修行最为精深的或许是已入了魔的“兆吉子”:这从义体化的程度、与周身配件的强悍机能可以判断。
但他也并没有超出方白鹿的想象,不像那些诡异至极的仙人肉身。
方白鹿没来得及向寿娘提出这个问题,但他倒不觉得遗憾
寿娘所提供的信息,未必都是对的:
“小新在她的‘拷贝’里,根本没有和我产生联系……更别说来五金店里打工了:这就是其中的一个‘偏差’。”
方白鹿用余光撇向柜台旁:小股的暗红烟团正从那冒出这颜色暴露了其主人翻卷的内心。
《野戏班于不明浓雾中被当街屠杀,尸体竟无人捡拾售卖》
这是方白鹿前些日子翻到的小小花边,混杂在吉隆坡无数的信息白噪音中毫不起眼。
可视频中那青绿色的烟气,他一眼便认出是来自于小新的遗物呼吸器之中。
就算再穷凶极恶的歹人,也不会毫无缘由地挥舞屠刀而从方白鹿的视角来看,小新算是个好孩子。
一出手就杀了这么多人,是暴露了本性么?还是有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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