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北条与中篇连载

因为黑子哲也的来信而有了干劲的我，决定这次写一本连载。

……然而，虽说有了这样的信心和觉悟，我却并没有什么思路，甚至连题材都想不太出来。

苦苦思索之中，好几天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去了。直到周五晚上准备晚饭的时候，我还是没有理出什么头绪：“唉……这样下去的话总感觉干劲马上就会消失啊……”

“在写上遇到了问题吗？”

银路过厨房，看见我愁眉不展的样子又听见我的念叨，立刻明白我不是在考虑晚饭问题，因而有些好奇地凑过来问道：“真弓姐，你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我叹了口气，放下菜刀：“就是说啊，突然就不知道该写什么了。”

不知为什么也在厨房门口的龙之介咳了一声，正色道：“在下认为，遇到这样的情况是灵感枯竭的表现。北条，你需要去采风了。”

“……那是确定题材后再去做的事情吧。”

我看着案板上被剁的乱七八糟的土豆，恹恹道：“现在我连题材都不确定，只知道自己要写一篇连载，除此之外，什么想法都没有。”

心不在焉地度过了晚饭，我决定向外人寻求一下帮助。

“想和我一起去散步？”

织田站在自家门口，有些诧异地看着提出这样的要求的我：“可以，我去换一下衣服。”

于是，我和织田并肩走在社区附近的公园，聊起了不久前刊登的《应许之地》。

“说实话，看到的时候稍微有些惊讶。”

织田之助想了想，坦然道：“因为完全不是圣人摩西的故事，而是套着神话壳子的寓言故事，两套不同神话体系的冲突更是加重了荒诞感……满篇都透露出微妙的嘲讽意味，感觉好像是北条你刻意写给什么人的一样。”

我：……被说中了。

当时用了摩西这个人物，又加上了埃及神的神话体系，的确是想要制造一种荒诞的感觉，也的确是想要嘲讽“羊”的那些孩子。而且，《应许之地》的确就是写给中原中也的。

我艰难道：“不、织田才是很厉害……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心思。”

织田摇摇头：“这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比起面目模糊的《震动》，《应许之地》中，你个人的意志强烈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我不想瞒他，于是从看到诡异的读者来信、又遇到了“羊之王”中原中也开始，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都讲给了他。

“——总之，就是这么个情况。我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来信的那人也一直没有出现……我猜他并不是那么着急知道这个结果，或者是他不想闹到中原中也面前。无论是那种情况，对我来说都没有坏处。”

织田之助听我说完之后，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又严肃道：“北条，你这样太冒险了。”

我想起回家那天哭了一晚上的自己，又想起来那时候龙之介和银的神情，不由窘迫道：“……我已经反思过啦。”

“我会帮你注意附近的。”

织田没有对我的话做出什么反应，只是摸了摸我的头，认真道：“虽然北条很厉害，已经能够写出这么好的小说了——但是北条你才十三岁，还是小孩子，这些事情，少接触一些比较好。”

织田这宛如长辈的语气让我的脸在黑暗中红了一下，敬称都不自觉的冒了出来：“麻烦您了。”

往前走了一会，织田又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语气中有些困惑：“不过，北条，你不是因为这件事来找我的吧？”

我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这倒是……实际上，前些日子，我受到了一位读者的鼓舞，想动笔写一篇连载。尽管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却完全没有思路……连题材都定不下来。本来是想和织田你聊一聊连载的事情来着。”

“现在有稍微好一些吗？”

织田之助询问道。

“的确稍微好一点了，”我扬起一个笑，“因为和织田说了之前的事情，心里轻松了很多，感觉放下了一块石头一样……说到这个，果然还是因为家里没有长辈——好像有点不自觉的把织田你当成兄长之类的来看了。”

说完之后我心里也是一动：嗯……？长辈吗？

如果写长辈的话，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题材，也足够撑起连载的长度和内容量。不过这是个文学中常常会体现到的题材，如果决定写这个题材的话，要好好构思一下究竟要写什么。

我稍微想了想，对着织田点点头，确认道：“唔，好像有点想法了。”

“那就好。”

织田微微笑了一下，并不多问：“那我就期待着北条你的品了。”

解决了题材问题，我忍不住操心起素材的事情，提问道：“话说回来，织田，你有没有遇到过让你印象深刻的长辈之类的……？”

我本来是好奇他过去的经历，随口一问，问出来之后才想起来《文〇野犬》里他和夏目漱石、还有福泽谕吉的交集。果然，织田的呼吸一顿，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一样，带着有些飘忽的语调说道：“……嗯，有遇到过。”

“是什么样子呢？”

我对《文〇野犬》里的夏目漱石相当好奇：“很慈祥吗？”

织田：“……手杖，感觉打人很疼。”

我：“……噗。”

织田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难得有些苦恼道：“不是……那是一位很特殊的长辈。如果没有他，我现在可能还是个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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